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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要出門前,眼角斜了一下對方:

「你問了我一個問題,也欠我一個答案。」

羅敷挑了挑眉。

季庭柯盯著她,提醒:「關於,那套戰友的說辭。」

郝國平的妻子、家人,也是同樣一套說法:

三個月前,韞城、探望戰友。

季庭柯似乎已經聯想到了什麼,只差一句求證。

羅敷攏了把濕發,她極淡地笑了一下:

「那是因為,他想這麼做。」

「郝國平在郵件里提出了這樣的訴求。他說:自己對外,也是這樣的藉口。」

「前往韞城,跨省主動曝光,無論逼他做出這樣決定的人是誰、理由是什麼,都足夠說明一點:郝國平,並不想打草驚蛇。」

水勢愈發得猛,糊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羅敷壓低了聲音: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沒有忽略那條郵件——」

「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她平靜地按了按酸痛的小腹,默了幾秒:

「郝國平,會不會就不用死?」

季庭柯沒有理會對方刻意的試探。

他的手已經摸上了門把手,輕輕往下壓。

「郝國平死於工廠爆炸,是意外事故。」

夜色比水霧更濃,天上一點星子也無,方才曖昧、糾纏的熱度盤旋著往下降,他靜靜地等腦皮層興奮的活躍度冷卻。

門從裡面打開了。

羅敷的聲音聵在身後,她問他:

剛剛,有沒有在想什麼。

被她壓在身下的時候。

季庭柯說:沒有。

一束光躥進來,又躍上男人的膝蓋,追著往客廳去。

一切似乎和過去一樣,又似乎、有哪裡變得不一樣。

當天夜裡,隔著面牆,羅敷一直能聽到主臥斷斷續續傳來的、捏動火機的動靜。

她似乎看見窩在黑暗中的季庭柯,沉默地用中指夾著一簇火光、又黯淡下去,沉默地紡織那條秘密的線。

他一點一點補著紕漏,頂著那張情慾張力的臉。

羅敷想到了自己過去上攝影課時,曾經學過的:以記者身份開始攝影工作的法布里奇·費里。

在對方的攝影作品中,嘴是人類進食營養的入口,也是感官享受和愉悅的源泉。靈感繆斯緊閉雙眼,享受不顧儀態地進食的禁忌快感。

就像她渴望探索季庭柯的身體語言一樣,他讓她的想像力狂飆——是屬於她的,一種天然、完美而古老的食物。

臨近天亮時,羅敷眯了眯眼,摸進了另一間房間。

房門沒有鎖。

她送來的紅花油還歪靠在床頭,無人理會、蓋帽上溢出一點油漬。

供奉的關公像前,倒著插滿了煙,煙屁股捅進香灰里,房間窗戶大敞著,沒有一絲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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