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看著季淮山的眼睛。
她鬆開了桎梏曾翔的動作,兩隻手垂在胯兩側,她壓了壓裙子下擺。
曾翔說的那段話還噎在她嗓子眼裡,就著郊外的沙塵,她生吞不下、定定地站著。
老去的中年男人,臉上有歲月的痕跡、成功後的倨傲,以及近日忙於處理輿論、遭遇重大損失後的滄桑。
但季庭柯,沒有一分像他。
他裝沒看見。
羅敷也和他打啞謎。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說「好」。
中途,網吧的網管又來過一次電話催。
當著季淮山的面,羅敷還是伸手按斷了。
「麻煩了。」
一輛七客的車,季淮山和羅敷涇渭分明地坐在兩側。
率先打破僵局的,還是季淮山。
他給羅敷遞了張抽紙,示意她將漏到手上的原子筆液擦了。
或許其中還夾雜了某些淡黃色的人體組織液。
來自被她抓過的、「獨眼」的小臂上,那些交錯猙獰的疤痕間。
羅敷接過,道了聲謝。
她腹誹,季庭柯像鑽進肚裡頭的蛔蟲、一下擊穿她的心思。
他說:「羅小姐,我管理著一整個廠區。手下幾百、上千號人,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要是發生衝突,別放在心上。」
羅敷若有所思地抬頭。
她說,「不會。」
「如果,『衝突』是指門口那個瞎了一隻眼的安保。」
女人低頭按亮了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
「那他的確是需要規培。」
她的肩線繃直了一瞬,漫不經心地,「忘了登記名字而已,差點就要和我動手。」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羅敷的眼睛定在他的臉上。
「不然,還能是哪樣?」
「我脾氣不好,就和他爭執了一兩嘴,他如果要動手、我也要抽回去。」
她不經意地彎了彎唇:「是不是,很不體面?」
季淮山搖搖頭,淡淡一笑:「體面是什麼東西?」
「你生在韞城,平生見過的、最不體面的人是什麼樣子?」
羅敷捏了那一小紙團攥緊,她表情未變、乾澀地開口:「當然是,抽刀向弱者的人。」
季淮山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導向性的預示:「只可惜。這世上,怯者憤怒,只會抽刀向更弱者。怯弱的人不需要體面,什麼事都乾的出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當真相在穿鞋的時候,謊言已經跑遍了全城。」馬克吐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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