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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敷一隻手扶著他繃緊的背,享受他的汗水、他的忍耐。

她是一艘在風雨中飄搖的船隻,身下騎著不斷翻湧的浪,一次一次地席捲、將她拋至高空,幾乎要飛起來。

她無所依靠,唯一的著力點是在小腹再往下。

季庭柯總是在她被頂上去的一刻追上來,滿得要溢出來,鑿得她嗓子眼裡發麻。

從床上、到門口、到那一小扇窗戶前。

廉價、深色的窗簾布被水染得顏色更深。

它被羅敷揪得皺巴成一團,委委屈屈地攏在一處。

女人的手繞過它、放過它,摸到亂丟的煙盒、打火機。

她分出心、抖著手點了一根煙。

在交纏的唇舌中,羅敷與季庭柯分享了這根煙。

共享一口苦澀,悶進肺里、逃不脫的窒息感。

即便後來,她被翻了個面壓回地面,腦袋緊貼著地磚、面上充血發紅,只有下身被抬高。

羅敷牙間叼著的半支煙都洇得發軟,她銜不住了,火星子燙到小臂,被季庭柯奪走。

他總說她「貪」。

貪足、貪多,總是被欲望掌控。

她卻說,那叫「活著」。

有人味兒地活著。

凡事做到極致、大腦皮層的爽感以抵達巔峰狀態為最佳,凡人、以當成見最後一面來相待。

結束的時候,羅敷摸著季庭柯的眉眼。

「你知道嗎?現在的你,只有做.愛的時候、好像還活著。」

比上一次更狠。

把她當仇人,或是即將生死分別的戀人。

為最後一面,刻上濃墨一筆。

像小孩子,把最愛吃的食物留作最後一口,珍惜地、用力地咀嚼成渣滓也捨不得吞下去。

像擺在金店門口一排的漆色工藝品,塑成蛋的形狀,被敲打一番後爆裂出糊住嗓眼兒的閃粉、彩帶,氣氛澎湃。

從她身上下來的一刻,季庭柯眉間就縈了層淡淡的死氣。

好像隨時準備就義、向生活妥協。

他問她:「明天,幾點的車票回韞城?」

羅敷說:「明天一早,六點多。」

季庭柯收拾著褲子上一片狼籍,他的動作一頓、將那刺著「盛泰」的工服又翻面過來。

漫不經心地:「挺好。」

在男人穿戴整齊、即將推開門的前一秒,羅敷叫住了他。

「季庭柯。」

「嗯?」

「你需要我留下的話,我也可以留下來。」

「只要你一句挽留。」

意料之中地,季庭柯拒絕了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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