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望岳腋下夾住水銀體溫計的那一刻,申路河如釋重負,像觸電一般抽出手,但翟望岳身上的衣服本來就不算寬鬆,申路河身形晃了一下,整個人向前倒去。
這個意外讓翟望岳也不由自主地睜大了雙眼,若不是還夾著溫度計,他就會迫不及待地張開雙臂。
申路河的不安達到了頂峰,他慌忙地撐在翟望岳的身上,好不容易地才穩住了自己,只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手底下東西的不對勁之處。
見申路河還沒有走完從反應過來到勃然大怒的反射弧,腦海里比誰都膽大包天的翟望岳,此刻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罕見地結巴起來:「我……我去洗把臉。」
這下他才是從身到心地燒著了。胡亂地抹了兩把水珠在滾燙的臉上,他抬起頭,面對著斑駁的鏡面,撩起了長劉海兒。
鏡子裡的那個青年看久了,竟也會讓自己覺得陌生。
這是哥哥的房子,就在翟望岳站的位置,翟誠岳也同樣地站立過,在那裡刷牙洗臉,凝視鏡子裡的眼睛。
那雙眼睛仿佛印刻進了鏡子的深處,這一刻,一種閃電一樣的預感洞穿翟望岳的大腦,在這面鏡子前,兩個姓翟的男人隔著時空和生死對視。翟望岳這才明白,原來自己和哥哥已經是如此得相似了。即使風格完全不相同,第一眼看不出來,眼角眉梢也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翟誠岳用那雙和離開時別無二致的眼睛問他:小望,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翟望岳凝視著哥哥的臉,忽然垂下眉尖,露出一個笑容。
是的,他從小到大無功無過,就算有壓抑,有陰暗,但大都在無人知曉的角落消化掉了,以至於它們其實從未消失,而是刻進了他的骨髓,無法拔出了。
翟望岳用毛巾擦乾臉上的水珠,那些幻覺像水波一樣消逝。他放棄了向哥哥解釋這一切,去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不必原諒我。他想。我只是放縱這麼一次。
畢竟……這是我第一個主動渴望著的人。
申路河坐在沙發上,捧著相機,已經如坐針氈。僅僅是隨意撥弄了兩下,他就在裡面看到了給他致命一擊的照片。
不是一張,而是一眼下去看不到盡頭的一打。是各種角度偷拍的申路河,不光是平時衣冠楚楚的樣子,甚至披著一件寬大襯衫,俯下身來的自己都被如數地記錄在不大的屏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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