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冬仿佛一座不會動的雕像,沉默地坐在溫半夏的病床前,卻始終不敢伸出手觸碰對方分毫。
直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囈語,打破了這滿室寂靜。
溫半夏艱難地睜開雙眼,眼神朦朧地望著潔白無瑕的天花板,他微微側頭,果然望見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嗓音艱澀地呼喚了那人的名字:「天冬。」
「誒,我在!」季天冬眼也不敢眨地注視著溫半夏的身影,見人想要起身,他慌慌張張地控制病床升起。瞧見溫半夏透著一股子虛弱的臉龐,他猶如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臉上盛滿了自責與歉意,完全不敢與溫半夏的眼神對視。
兩人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溫半夏當然能看出季天冬那低沉的情緒。他明知故問道:「是你送我來醫院的嗎?」他意識模糊間聽見了季天冬在耳畔低喃的些許話語,也聽出了對方有多麼驚慌失措。
他這次是真的嚇到對方了。溫半夏默默地在心中長嘆了一口氣。
季天冬垂下了頭,訥訥應聲:「嗯。」
「這是怎麼了?」溫半夏故作不知,故意歪曲其意:「誰惹我們家天冬生氣了?我幫你揍他!」
聽見熟悉的話語,季天冬鼻子驀然一酸,當場就要落下淚來。沉默許久,只見他抿緊嘴唇,訥訥從口中低聲吐出三個字,嗓音里是滿滿的自責,低沉極了:「對不起。」
溫半夏聞言霎時收斂了調笑的神色,他望著季天冬低垂著頭顱,渾身散發著自責與頹廢的模樣,不由長嘆一口氣。
「這怎麼能怪你呢?」溫半夏的嗓音雖然沙啞卻異常的認真,他靜靜地注視著將一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的季天冬,如往常一樣低聲地罵了句:「傻!」
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
溫半夏四肢還有些乏力,他卻緩緩地伸出手,態度溫和地抓住季天冬攥緊的拳頭,緩緩將其摳進肉里的手指一個個攤平。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自虐的愛好啊!」望著被季天冬掐出血的手心,溫半夏抿了抿嘴唇,似無奈,似嬌嗔,罵道:「你是不知道疼嗎?」
說著他像是氣不過,伸手想狠狠地擰一下季天冬的肉,給對方漲漲教訓,但望著對方那乖巧的模樣,最後還是狠不下心,改擰為拍,輕輕地給了季天冬一下。
「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死心眼啊!」溫半夏口中不由數落出聲。
季天冬則低垂著腦袋,乖巧且態度端正地聽著溫半夏的數落聲,沉默著沒有反駁半句。如今還能聽見這熟悉親切的「教育」話語,季天冬簡直如聽天籟,求之不得,哪有半點反抗的意思?
他訥訥出聲解釋道:「我沒注意到……」心底的自責與悔恨都要將其淹沒了,哪裡還有心思注意到身體上的疼痛。
溫半夏聞言心底不由嘆息一聲,知道是自己把人嚇壞了。
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他該拿對方如何是好?不管怎麼樣,對方都不應該傷害自己!然而季天冬之所以會這樣,他才是罪魁禍首,也不好意思對人說重話,最終只老生常談地囑咐幾句:「以後可別再傷害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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