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去世以後,蘇以安獨自一個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學會的第一個道理就是,無論做什麼,都要以自己的感受為重。
要記得什麼對自己最重要。
結果出來以後,沈伊話里話外都在向他透露著,想保全的是他,不是孩子。
那一瞬間蘇以安腦子裡也沒什麼特殊的想法和感覺,甚至說話也沒太經過思考。
他就坐在沈伊辦公桌對面,有些呆滯的盯著手裡列印出來的檢查結果,平靜的朝沈伊發問:
那把孩子拿掉了,我就一定可以好好活下去嗎。
沈伊沒說話。
他們小眾重病患者就是這樣的。
沒有發病的時候像個正常人一樣的吃飯睡覺,平淡日子過久了,甚至會以為自己得病像一場噩夢。
醒了發現根本無事發生。
然而腦袋上頂著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炸彈,醫生束手無策,他們本人也總活在負面情緒之中。
都是無形的。
蘇以安可以安慰自己他現在好好的,一個沒什麼人得的病再嚴重能嚴重到哪裡去。
可只要想起自己今天的藥還沒吃,或者過不了幾個小時就要再吃下一頓藥,他就焦慮得完全閉不上眼睛。
就這麼坐在床頭,從天黑熬到天亮。
所以他不願意見雪團。
人都是怕死的。
對死亡的畏懼是刻在基因里的,沒有為什麼,也沒有人可以對抗本能。
「對不起……」
謝不辭沒法開口安慰他。
語言本就蒼白無力。
他也想為蘇以安付出或者分擔些什麼,可病沒有生在他身上,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有什麼可跟我道歉的。」
「我又不是只有你一個alpha,就算你沒給我這孩子,別人也不是沒有可能玩出來。」
「你少在自己臉上貼金。」
謝不辭明白,他說這些話,只是想通過貶低自己的方式讓謝不辭少說對不起這樣矯情又沒什麼作用的話。
也許他說的時候真的沒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偏偏就聽得謝不辭心裡各種不是滋味。
「再給沈伊一些時間呢?」
「他是個認真又專業的好醫生,他或許會找到辦法。」
「但願。」
不怪蘇以安不想說話。
無法排解掉的情緒像座大山一樣壓在身上,讓痛苦沒有辦法被說出口,一遍又一遍的循環著自我折磨。
旁人無法感同身受。
這個話題就此揭過,隨後蘇以安又給謝不辭帶來了新問題:「還有三天就是雪團的周歲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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