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用指尖蘸了酒,在他掌心又點又畫,不多時,那幾筆水跡在他手中顯出朱痕和紅點,晏病睢覺得眼熟,說:「這是什麼?」
睡覺散人說:「泥巴點。」
紅跡消散,晏病睢抬眸說:「你又騙我,這分明和你胸前的印記一樣,是楓花。」
——是楓花。
這三個字融進溽熱的潮夜,謝臨風枕著手臂,反覆琢磨,心說:原來先前他真正惦記的是「楓」,並不是寫錯了字。
謝臨風忽然嘖聲,在這寂寂無邊的長夜裡,他騰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仿佛心被人咬了一口,怪酸疼的。
謝臨風道:「沒了?」
二人倒在沙灘上,衣服早幹了,夜半返涼,晏病睢搭著那片芭蕉葉,背對謝臨風,困懨懨的:「你有什麼問題,我還可以編……」
「編的哪有真的好聽。」謝臨風倒是很精神,「我若是真問了,你會不會騙我……嗯?」
謝臨風等了會兒,發現身側沒了音兒。他撐起身子,又湊近了些,瞧見晏病睢已經睡著了。
晏病睢入睡時也微微鎖著眉,好像夢裡也過得不好。鬼使神差地,謝臨風探出手指,抹過他的雙眉。謝臨風聲音放低,問出了那句滯後的疑問:「你等我等了一千年嗎?」
他說話很輕,卻像刺中了晏病睢似的。後者翻了個身,面向謝臨風時微微蜷縮起來,攥著心口,仿佛五臟六腑都在疼痛,又好像夢中也在孤苦伶仃,承受著欺凌。
晏病睢艱澀道:「不要……不要水……」
謝臨風哄著他放開手指,讓他攥著自己,寬慰道:「沒有水——」
他這個「水」字剛一說完,只覺一陣劇痛沿著手心一路攀沿至心口。謝臨風強忍著胸腔絞痛,攤開了晏病睢的手心。
可他手心中什麼也沒有。
謝臨風思緒紛雜,又倒回去,望天發呆,一夜無眠。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些天,晏病睢下水太久受了驚,上岸後又淋雨,加上這些天時常做些噩夢,竟生了場小病,怪虛弱的。
謝臨風費了些力氣,搭建了一個臨時草屋,供晏病睢養病用。
晏病睢血色很差,這個人都很頹喪,半點風吹草動都能被吵醒。他見謝臨風要走,支起身子,忙問:「怎麼了,我們要走嗎?」
說來也奇怪,晏堂主平日裡拒人於千里之外,病了反倒黏人起來,怎麼都不心安似的。
「半個時辰就回。」謝臨風說,「我身上可沒有東西再給你抱了。」
晏病睢神色警惕地攥著胸前那件衣服,跟只貓似的把它抓皺——
這是謝臨風的中衣。
只聽一聲「咚」,謝臨風驚得「誒」了聲。
原來是晏堂主倒頭栽了回去,捂著頭不讓謝臨風看。像是羞的,也像氣死了。
倒不是謝臨風偏要來瞧他,純粹是因為頭磕得太響,實在可怖。謝臨風探身鑽進草屋,憂心道:「晏——」
話沒說完,胸口受人精準一踹。他連喊幾聲痛,又人仰馬翻地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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