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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老婦的右眼忽然澀滯地向上翻白,另一隻眼睛卻維持著尋常,目光顫動,盯著晏病睢流淚。

這場景實在弔詭,仿佛這老婦體內藏著兩個人,正在競相爭奪這具身體。

忽然,老婦中風了似的痙攣起來。晏病睢詫異:「你……」

還不等他說完,老婦遽然勾手成爪,黑甲驟長,硬生生掙脫晏病睢的咒力,往自己頸側抓去。

她這一下,五指必定扎破頸脈,當場喪命。晏病睢當機立斷,咬破手指,滴血進她的右眼。

這血中泡滿了咒文,落進老婦眼眶的白仁上,竟一時將眼球給燙破了!老婦的那隻白眼當即化成黃水,從眼眶中漫了出來。

老婦一眼流膿,一眼流淚。她被燙爛了隻眼睛,明明令她痛不欲生,她卻像頃刻間卸了束縛一樣,露出點釋然的神情。她咬住嘴唇沒逸出聲音,晏病睢又念了咒,叫她不得不張開滿口紅牙。

晏病睢撩起半截手腕,劃開皮肉,逼迫她咬了上來。

晏病睢的血和肉都被她吃到口中,甚至強迫她忍不住咀嚼起來,老婦嗚咽出聲,悚惕到顫抖:「我不……我不去!」

「白芍,是我的錯。」晏病睢有些痛,可這疼痛不在皮肉。他垂眸,裡面是掩不住的痛色:「誰將你害成了這樣?」

但他明知問這話是徒勞。

因為白芍已經死了,是被軀體中的另一人給擠死的,非但如此,白芍這具身體一旦吃了他的血肉,殘存的魂魄將會徹底脫離肉身,眼下這老婦儼然成了具軟綿綿的屍首。

晏病睢將她輕放安置,卻在俯身間落了滴血。

他額間的紅痣不斷滲血,臉上早已爬滿猙獰的血痕。

晏病睢說:「對不起。」

可無人再回應他,因為白芍咽下他血肉的同時,他也將白芍吃進了腹中。白芍的魂魄不僅被他引進體內,還被他拆解,這是獨獨屬於晏病睢的詛咒,晏病睢餵養他們以血肉,保住他們的魂魄,而相應地,他們也將徹底向晏病睢獻祭自己。

因此他將白芍魂魄收入體內的那一刻,也重新經歷了白芍的過往——

她捏著義父送的那根羽毛,其實還有些呆。被她打暈的落水書生命途多舛,她裝模作樣地將人背出終南海,以她的身手和咒力,左右不過幾息之間的路途。

可她剛出了義父的視野,便將倒霉書生扔到林子裡橫屍,因著自個兒按捺不住心癢,當即席地而坐,仔細鑽研起這根羽毛來。

這羽毛從前是她義父的枕邊物,不讓她多看,更不讓她亂碰。義父總拿「這物件兒天底下最邪門」的話來嚇唬她,可她分明瞧見過義父對著它失意的模樣,這羽毛該是向來珍貴的,旁人多瞧一眼他都要起殺心,怎麼今天忽然就鬼迷心竅,將這東西送給她了呢?

奇怪,很奇怪!

「哪裡奇怪?」一人語氣虛弱,「你才是最奇怪,那麼高就將敢人扔下來,豈不是草菅人命?」

這聲音是從後方傳來的,那裡靠樹歪歪扭扭地站著個斷腿的書生。書生齜牙咧嘴,雙目緋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立馬就要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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