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判官不過和夏睿識簡單打了下交道,便被仔細盤查了一頓,不僅如此,連在人界的幾個司也被封停查辦,鬧得很兇。
幸得謝臨風整天不務正業,沒混個一階半職,否則這會兒鬼帝也得找他喝茶。
謝臨風邁了兩步,忽然沒了脾氣:「……你不要我牽,卻也要看著腳下好不好?怎麼偏愛往泥坑裡踩呢?」
晏病睢平日做事安靜沉穩,他循規蹈矩慣了,並不擅長走泥地,此刻踩在軟土上左搖右晃的,很笨。
「……」晏病睢失意地嘆了口氣,仿佛終於認栽了,任由謝臨風牽手:「不乾淨也得有個衡量的界限。人、鬼兩界有各自的規矩,規矩不同,界限便隨之而異,但你想想,只有一樣東西,統一了全天下的規矩……」
——不與疫鬼為伍。
天下生靈紛繁冗雜,卻能歸屬到一類,那就是疫鬼的對立面。
「夏睿識的這個關係鏈里藏入了疫鬼,可化骨鬼入侵『夏清風』之時,夏睿識早過了鬼界流程,遇歸是神祇,夏清風是凡人之軀,因此令鬼帝大動干戈的是別的,還是唯一的……」謝臨風徐徐道來,卻並不驚愕,「若你我先前沒有猜錯,孽主確實是夏逢春豢養和操控的話,那麼這二公子這隻鬼本領很大。但鬼能養鬼,不僅需要本領,還需要神智和血脈,有的鬼是卒,有的鬼卻是帥。」
謝臨風站定在一顆樹前:「因而夏逢春只能是疫鬼。」
疫鬼的滋生是最無解,也是最極端的。
「但更有一件,逢春是哪個逢春?」
遇歸曾化名逢春是偶然嗎?
魘境中,夏逢春的孩童時期裏白芍還活著,又怎麼會是從死人肚子裡獻祭出來的?
白芍和夏清風究竟是何時相遇,又是何時被殺的?
謝臨風盯著面前那顆樹,有人用劍在上面一筆一划地刻下「吾女」,樹下埋著的卻不是白芍的屍骨,而是只有她幼童時期的小玩意。
從前她也時常故作神秘,愛叫義父猜哪棵樹下是蘿蔔,哪顆樹下又是龍蛋,還要賴著義父挖出來才作數。
可晏病睢總是很忙,細細數來,竟沒有一次陪她玩過。後來白芍越長大,越沉穩,毛躁的小丫頭一下子安靜了很多,晏病睢卻仍舊很忙,連她的變化也忘了回憶。
這片島很大,晏病睢縱容了她的玩心,便要在她死後的無數個夜裡踽踽獨行,尋遍島上的所有寶貝,才將白芍埋的陳酒和花簪一一翻找收集起來。
這些東西落定在黃土裡,從不流走,也絕不腐朽,仿佛要彌補從前的那些時光。但很多時候他只是沉默地在樹下坐一晚上,想得太多,反倒流不出眼淚了。
可是遺憾啊,卻在經年裡變成了黏糖,晏病睢要日日嘗,夜夜嘗,嘗到它的濃稠,還有它的苦澀。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