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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扔了腦袋,說:「他想著阿姐,我就砍了他的頭,他摸了阿姐,我就砍了他的手,禮尚往來,阿姐教得對不對?」

祝衫清將血人抱進懷裡,窘迫道:「不對不對,我教錯了,那不叫『禮尚往來』……哎,算了,你別殺人了,去讀書吧!」

讀了書,回來也教教阿姐!

小妹卻說:「我才不是愛殺人,我只是要保護阿姐。你說過,我們是同類對不對?」

不對不對都不對。

祝衫清覺得她好難纏,將小妹推出了屋子。

如今小妹還躲在床底,爹娘的半截身子被卸下來,也只夠搭起一個小棚,夠小妹一人容身。可是沒關係,小妹太小了,不知道自己腦袋上頂著的是什麼皮,只知道阿姐為她造了個避風港,大火燒不進來。

祝衫清想:小妹從小和我心相通,我若多念幾遍爹娘,她便還以為爹娘活著,我不在的時候就能有個支撐的念想。

沿途都是烈火燒乾人血後留下的灰痕,那些成塊的、成堆的黑炭狀物難以辨清。祝衫清想著想著,站定在一座黑泥巴屋子跟前。

村里近乎所有房子都只剩幾匹斷牆,房梁凹陷在地里,塌得不成樣子,只有母親砌的泥巴牆在妖魔的掃蕩下屹立不倒。

祝衫清心想:真是吉星高照。

真是………

她站在門前,忽然怔怔地落下淚來。祝衫清抬手,並未觸碰到身上的傷口,那裹滿全身的布帶卻在這一瞬被血浸滿。

「嘀嗒。」

本該在屋內躲著等她回來的小妹,不知為什麼倒掛在門前的房樑上。

地上有隻瓷碗,裡面盈滿的血已經滲透了一大片土地。可是「嘀嗒」,那血還不斷地從小妹倒懸的頭顱中心滴下。

祝衫清什麼也沒說,她將小妹腳踝上的繩子割斷,再把小妹抱進懷裡。小妹的頭不再流血,脖子處又滲出血來。

好輕。

祝衫清不明白,一個人的血為什麼能滴那麼慢,那漫長的一瞬間讓她受盡凌遲。祝衫清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的身體被掏乾淨了,會像一張紙一樣薄,一樣輕。

為什麼這和她在洞裡對那三個人做的手法一樣?

祝衫清嘆說:「小妹啊……」

小妹似乎為了回應,一瞬間在她的手臂上仰斷了脖。怪不得流這麼多血呢,原來是頭被人割斷了,又被幾根黑線縫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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