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鐘響，周繹北忙拉起黎蔓的手奔向操場集合地點，「先別聊了，快遲到啦！」

心是掛在枝頭的蘋果，表皮深紅，飽滿得搖搖墜墜如下一秒便要掉落一般，但是咬一口，卻是青澀得發酸。

李碧華寫到「愛沒得理由，恨有萬般因由」，在周繹北這裡卻是相反，好像第一眼就開始不喜歡他了。

應該是一個沉甸甸的午後，或許是七歲，也可能是八歲，周繹北被陳茴牽著，躲在她紅色碎花裙子後，有人介紹「北北，這就是你應伯伯家的小朋友啦！這是應洵哥哥！」

周繹北瞧去，迎著光，應洵似也在發光，他的衣衫是熨平到有稜有角的精巧，手錶、領結還有衣袋中印有其英文名的定製手帕無一不堆砌起彰顯著他的特別。唇紅齒白，自信舒展，眼中是不諳世事無憂無慮的純潔。

周繹北偷偷低頭打量自己，蕾絲純白小裙子，可是硬挺的蕾絲花邊只刺撓著她的脖頸；鞋子是不合腳的小皮鞋，儘管陳茴再三詢問她是否合腳，可是她都笑著點頭，因為她喜歡這雙鞋子，這是她的第一雙皮鞋；頭上扎著的碎花蝴蝶結是在巷口五元店挑了五分鐘才買下的。

拽進了陳茴的手，周繹北垂著眼，不開口說話。

「她這孩子！」陳茴尷尬地輕輕拍拍她的頭，「就是有點怕生，」然後將她推出去，「應洵可以幫阿姨帶妹妹去玩一下嗎？」

向菀牽過周繹北，她的手柔軟，輕柔的牽著她，不似陳茴手上的繭偶爾也會擦紅她的皮膚，「妹妹真好看呢！是不是呀洵洵！」

輕輕點了點頭，應洵很是懂事地拉起周繹北的手，「媽咪，我帶妹妹去看我新買的Lego可以嗎！」

花團錦簇，周繹北忍住一個噴嚏，太多香味混雜，衝擊她被肥皂慣養大的鼻子。原來所謂的Hagen-Dazs，原來走進臥室還得換上有大大勾的新拖鞋，原來電腦的速度還能那麼快…應洵在這種生活中遊刃有餘，而周繹北好像誤闖兔子洞魔法世界的愛麗絲，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又近在咫尺，讓人心悸又讓人心動。

最後應洵伸手，笑意盈盈地對周繹北再次自我介紹，「Hello，下次可以再一起玩哦！然後，你也可以叫我Christ哦。你有沒有英文名呀！」

一直莫名的積攢的不願言說的羞惱衝上頭，周繹北伸手拍掉他的手，沒有答話，徑直跑向陳茴懷裡。

這就是第一面，讓人難堪的，第一面。

音樂課是古典音樂鑑賞，明才國高一直標榜國際化貴族化，所以在培養學生這一方面還是願意下功夫的，在初中階段甚至還有專門安排形體課程，音樂課自然也是有重點投入，音樂階梯教室里陳列了一些基礎樂器供課堂教學使用，鋼琴、小提琴、薩克斯…甚至還有把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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