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繹北沒有緣由地冒出個問句，夜色壓下來，別墅亮起燈，閃亮，璀璨，溫暖，在池水中只化成一抹絢麗的幻影。

「會。」

「我不會游。」周繹北蹲下身，將攥著巧克力的手背到身後，空閒的右手輕輕攪碎水中的燈火，「小時候玩捉迷藏時不相信被推下池子中，險些溺水。」

語氣不起波瀾，纖白的手指卻不斷掠起波瀾。應洵在原處站著，眼神投射在她小小的身影上，夜色沉的快，連著他眼中的色彩也跟著看不清了。

「就是那種很古早的池子，周邊是一圈滿是磕碰痕跡的低矮的石質圍欄，池水看上去蠻清澈的，浸下去才看到池底全是渾濁的藻類與不知來處的泥濘。」周繹北回憶著，「那個池子在幾條小巷交匯處，旁邊是一座土地公廟，應該是有什麼風水的講究的，但是我不懂，現在拆遷也全都拆掉了。不過很奇怪我沉下去的時候感覺很安寧，水裡好像都有香燭煙火的氣息。」她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過後來可能受涼了，渾渾噩噩夢魘了三四天，我爸媽怕的要死，還請人來我床前跳大神了。」

她莫名想起這個時隔很久的怪奇經歷，在搬來燈火通明的大房子後，她明明就很少再想起那些陰暗小巷子裡的回憶了。

「你那時怕嗎？」應洵問道，聲音卻是輕柔。

「記不清了。」周繹北小幅度地搖搖頭，指尖染上水稍涼的溫度。

「以後，有時間我可以教你游泳。」一個沒有保障的承諾莫名脫口而出。

沒有回答，周繹北只笑了一聲，牽連眼瞼下方的臥蠶彎成一道，是今天滿月的一片小小的鱗，轉而扯起一個新話題，「你知道游泳用方言怎麼說嗎？」

應洵自是搖頭，然後遲鈍地方向周繹北背對著他，並看不清他的動作，於是開口「不會。」

「是：游用，這個音調。」周繹北輕聲道。

在巷子中生活的短短几年好像已經被稀釋，但是那些彎彎拐拐的腔調卻在血液中悄無聲息地流淌。

他們都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偶爾還會中英混雜，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口音被深深藏起，用各種香味的漱口水來掩蓋。

但總會露出馬腳的，像陳茴就發不清楚「un」的音總是與「ou」混雜，於是「春天」就變為「舂天」；她也曾努力糾正，但也是無果，於是，這份遺憾便轉接由周繹北來彌補。

「儂生滴今將仔，」周繹北轉過頭，笑著看著應洵道，燈光折射進她眼中，是一片有實感的閃亮，「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應洵自然搖頭。

「是你生得很靚的意思啦！怎麼都不懂啊，文明笨蛋！」周繹北難得贏過應洵一頭，心情頗好地不帶負面意義的笑罵道。

唇角莫名跟著上揚，應洵邀請道，「你是不是也很無聊，要不要出去吃冰…順便跟你分析一下這周的周測卷。」不知真正意圖著落在哪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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