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繹北抬頭看他一眼，又慌忙移開眼神，繼續看著攤在腿上的作業，禮堂內昏暗，字模糊成一片，她也是心煩意亂，索性停筆，撐著下巴看著越來越有禿頂趨勢的教導主任繼續絮絮叨叨，逐漸神遊天外。

直到應洵輕聲喚她，周繹北才回過神來。

「年段前30名上台領學習優異獎了。」他小聲提醒，仍站在她身邊，有意等她一齊。

周繹北忙站起身，第一次領這種獎，心跳慢半拍地加速，只緊跟在應洵身後，領獎這種事他可比她熟練多了。

接過獎狀，再領取一本鼓勵性質的厚皮本子，按照宣傳部老師指引站在聚光燈下，周繹北眨眨眼適應著閃亮的燈光。

高中以來第一次站在頒獎台上，燈光很炙熱，底下是烏泱泱一片看不清的人，獎狀很普通，名字被寫的很醜，周繹北體味著這一新奇的體驗。

像一枚氫氣球一樣輕飄飄地飛起，不是第一視角，而變成第三人稱視角，觀望著這一切，好像這也是學習的意義之一吧。

燈光打下來，站在台上，獎狀捧在胸前，會有一種未來都會如此光明的錯覺。

「好！三二一！看鏡頭！笑一個！」宣傳部老師費心找這角度。

周繹北扯開個笑。

快門的一聲可媲美一首讚歌，這將她從平庸的人生中濕漉漉地打撈起，放進一個「光明未來」的藝術展展櫃中。

難免德不配位，難免心虛倉皇，但是周繹北想，那一刻，她一定笑得很自信。

這張照片被周繹北洗出來虔誠貼進高三記事簿中，待多年後接受採訪時翻開認真細看，才發現原來她笑的很侷促，並不是相信中的模樣；不過還發現，有一個沒看鏡頭，揚著唇在偷偷看她。

不過一些關於青春的時差，時鐘總會回擺的。

在家中產生了一次小小的爭吵，發生在周進與陳茴直接，關於「誰去參加周繹北的家長會」這一重要主題曲。

陳茴不容退卻的發表意見：「擺脫，你天天飛來飛去，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有沒有偷偷快活，更別說你有管過北北的學習嗎！北北的生活和學習可都是我在照顧！要我說你要是去參加能把班級都走錯！」

莫名心虛，但是周進還是爭取道：「北北這次進步那麼多，我作為父親去參加家長會是要找老師溝通，也得規劃一下她的升學了！我飛來飛去對各地大學了解肯定比你多吧！」

在事情再次發酵前周繹北忙止住他們無意義的爭論，「停！」，兩人側目望向她，清了清喉嚨，周繹北開口繼續道，「我想讓媽媽去參加家長會！」

陳茴露出勝利的得意深色，周進一瞬脆弱的心碎，她見此忙解釋：「首先爸爸比較忙，周末時間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而且我害怕家長會耽誤你的工作，賺錢養家這可是很重要的！其次，媽媽確實照顧我很辛苦，而且媽媽那麼會打扮，漂漂亮亮地去參加家長會這可多給我長臉呀！」

這話一說，兩個人都稍微滿意了些，周繹北忙鬆了口氣，然後繼續向兩人拋出一個新消息。

眼神停滯在光禿禿的手上，周繹北有點靦腆地說：「還有爸爸媽媽，音樂老師聯繫我說，希望我去參加學校的聖誕晚會，給我安排了一小段大提琴獨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