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洵見他一副嘴巴快咧到耳朵的樣子，也不再澄清什麼，只笑笑，「我來著還是為了監督你學習的。」

聽到「學習」二字，馬上便聯想起被衣架與掃帚等隨手武器貼心教育的片段，張遠潮一下又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的轉過身。

落得清閒，應洵心情頗好地盯著眼前蓬蓬的馬尾，握了握拳，克制住去勾起那髮絲的衝動。

初中生活就是這樣的嗎？

那還不錯嘛！

剛開始的生活是焦頭爛額，每個人都忙著適應九個學科輪流的襲擊。

應洵是一如既往的輕車熟路，於是便剩餘了更多的時間去追尋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蠻有意思的。

是說人，也是再說這件事情本身。

原來她遇見不會做的難題會忍不住長吁短嘆，一聲一聲好似嘆在他心聲，連帶著激起一陣心神不寧，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上前為她解答那不知名的難題，可惜沒有身份。

原來她晚自習習慣戴著耳機聽歌，會忍不住跟著音樂搖頭晃腦，馬尾也一甩一甩，有時會晃到他握著筆的手術，毛絨絨的觸感，像是小貓尾巴。應洵曾不經意看見她mp3上播放著的音樂列表，密密麻麻全是周杰倫。於是，在周末的不固定時刻，應家落灰已久的練琴房會蕩漾出一個個音符，是《青花瓷》、是《晴天》、是《彩虹》…是《不能說的秘密》

練了大半學期的鋼琴曲，沒換的一句自然的搭話，見面仍是不咸不淡的樣子，只是偶爾能在她烏黑髮間尋到一個絲帶蝴蝶結身影當作安慰。

只是怎麼周繹北品味如此執著，奶油般白蜜蜜的脖頸上今天不是繞著個粉色蝴蝶結，就是明天纏著個墨綠蝴蝶結…細細的絲帶延伸至蝴蝶骨，交錯，勾勒的是無數不能啟唇的面紅耳赤的遐思，幻化成早晨起時滿臉不知所措的懊惱與做賊似的躲在衛生間手洗衣物的行動。

貼身衣物掛在窗邊很快烘乾，但是一些心聲卻仍在潮濕浸泡，等待某天天光大亮。

於是只能怪校服質量不行，只能怪南城夏天無盡的漫長，只能眼神飄忽，不敢著陸。

應洵滿腔愁悶，在班級女生窸窸窣窣討論著藝術節時一時衝動，報上了個鋼琴獨奏項目。

後知後覺地後悔，但好像也不能如何，應洵硬著頭皮準備著節目，只祈禱某人那天能空出時間賞臉去欣賞一下同班不太熟的同學的節目。

謝天謝地，當應洵在聚光燈下禮貌行了個紳士禮再抬起頭時，在擠得滿滿當當的位置上竟尋到了那個一臉懨懨甚至還慢條斯理打了個哈欠的身影。

於是心跳陡然曲折，指節莫名發澀，應洵在琴凳上優雅坐下，手指觸上黑白琴鍵。

在黑白交替中，在音節跳躍中，音樂在禮堂中流淌。

聚光燈下是明晃晃的《不能說的秘密》。

至少，無人知曉這一曲的正確答案。

這一亮相，給周繹北留下什麼印象應洵不得而知，只能在她日復一日安靜背影中揣摩著青春的第二定義。

但是副作用卻是明顯，直接表現在應洵書桌中各種敘寫著粉嫩少女心事的情書直線上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