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才不吱聲,他有什麼好辯駁的?到底有沒有,是他說了就算的嗎?他見姬溯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是在打量著他還剩餘的價值一樣,頓時心中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憤怒。
他知道大局為重,他知道這會兒不應該搞什麼出家當道士,也知道應該順著姬溯給的台階下來,應該多給姬溯磕兩個,感激涕零,表示自己治下不嚴,多謝聖上明察秋毫,然後繼續演一出兄友弟恭,以示皇家和睦的戲碼……但他,就是不想下這個台階。
他實在是猜不透姬溯。
有時候姬溯讓他感覺,他還是姬未溯,他還是那個雖然冷淡但時時關心他的哥哥,是會救他於危難的哥哥,教他寫字,教他讀書,相伴於深宮十數年的哥哥。
哪怕他出宮建府,與他少有往來,但哥哥還是哥哥,這是不會變的不是嗎?他派他下江南或者與王相聯姻時,他覺得他變了,可他又中途把他找了回來,又教他馭人之術,他又覺得他沒變。
可如今看來,終究還是變了。
他現在做什麼都是錯,不做也都是錯,他要如何?他該如何?他感覺他就像是被姬溯扔到了海中間,姬溯給了他一艘破了洞的船,他只能待在那船上,眼睜睜地看著水漫上來,他只能待在船中間用身體盡力堵住那個破洞,做其他任何事情都是加快死亡,哪怕如此,他也無力改變這艘破船終將沉沒的結果。
人活一口氣,樹活一張皮,人要是沒了這口氣,他還是他嗎?
那索性就錯到底吧!
哪怕是要死,他也想選一個山清水秀的湖泊,而不是什麼都沒有的大海。
許久,姬溯方道:「太后年事已高,怎能受離別之苦?瑞王,你若有意為太后祈福,便在府中修行吧。」
姬未湫冷聲道:「有勞聖上掛心,母后已首肯此事。」
三天前,他問太后,他該怎麼辦。
太后撫著他的頭笑著說:「論理,你該去向你皇兄請罪謝恩……只是我們阿湫自小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不去就不去,難道你皇兄還能殺了你不成?若真有那一日,就叫他先殺了母后……你想如何便如何,母后總是站在你身後的。」
姬溯神情緩緩冷了下去,「你在京中,尚且不得安穩,當真以為你出了家便能天下太平了?」
姬未湫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站著,不改初衷。
姬溯凝視了他許久,道:「……罷了,你既一心求死,那就去吧。」
姬未湫聞得此言,怒氣上涌,他聽見自己不陰不陽地說:「那也比關在京中等死來得強。」
「放肆。」姬溯眉目微動,沉寂一瞬,帶著一種姬未湫未知的情緒,冷然看著他:「誰將你教得如此狂悖?」
「自然是您。」姬未湫知道自己該忍,可偏偏他就是忍不住,他實在是不明白他們兩好端端的兄弟怎麼會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姬溯還擺著一副都是他的錯的樣子,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就因為他府里查出來玉璽龍袍嗎?!還是因為錢之為死?還是因為他無意間差使探子去辦了兩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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