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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董玉書正在吃飯,也回過頭來問:「小囡,沈忠常老爺子去世了?」

「嗯,沈棠因她爺爺吧。」且惠點頭,「好像前一陣子就聽說不好了。」

董玉書說:「你在政大讀書,和沈小姐有來往嗎?」

「沒有。偶爾在party上見到,也不過就打個招呼。」

都說沈棠因性情平和,是一位識大體、顧大局的大家閨秀。

長大後且惠見了她三四次,雖然也笑著,待人客客氣氣的,但總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就和整個沈家給人的感覺一樣。低調、內斂、謙和,卻遠在天邊。

一個愣神,且惠聽見沈宗良又說:「不管怎麼說,總是我這個做兒子的錯處。」

陳雲賡的手搭在膝上,語氣變得嚴肅,「所以你還禮的方式,是始終不肯回家?」

這已經是擺在檯面上的,實打實的敲打了。

且惠猶豫起來,她是不是該告辭。

陳老身在高位多年,積威深重。

換了旁人,被他這樣問一句話,手都要打抖。

但他面色自若,淡道:「生敬孝,死敬哀。我想為爸爸守孝,就住在他和媽媽住過的小樓里,這樣顯得心誠。」

「是那棟你母親報社集資建的老樓?」唐納言問。

沈宗良點頭:「是,不去住上一兩個月,晨昏定省燒一炷香,於心難安。」

八歲之前,他都在報社的大院裡淘氣。

那時沈老爺子還沒退下來,便是暇時見客,也會把年幼的他抱在膝頭。

陳雲賡面色緩了緩,早先聽他大伯說他不肯返家,準備警醒這小子兩句。

現在看起來,竟也是一片孝心。

他敲了敲石桌面:「住歸住,你大哥那裡還是要去走動,知道了嗎?別叫外姓人拿住你的短處。流言無稽不必理,但真要難聽起來,也有你好受的。」

「有數了。」

唐納言又問起陳老的獨孫,「渙之呢?他今年也應該讀大三了吧。」

茶蓋叮咣一響,陳雲賡蠻不在乎地講:「跑去德國交換了,一天到晚地瞎混。」

沈宗良笑:「您也太自謙,這已經夠上進的了。」

陳老中午請了別的客人,沒有留他們下來吃午飯,說下回補上。

且惠起身,山風吹過她的斜襟白蓮長裙,告辭說:「那我就先走了。」

陳雲賡頷首,讓傭人送她出去:「好,有空再來玩。」

到了門口,且惠站在台階上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車來。

元秘書快步趕來說:「小惠,你再等一下,陳老的車接客人去了,還沒回來。」

她剛要開口說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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