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惠去浴室洗澡,頭髮吹到七分干,隱約聽到敲門聲。
她隨手抓了件浴袍披上,邊系邊往外走。
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到這裡來找她,除了剛才走掉的那兩個。
且惠擰下把手時,腰間的抽帶才剛系牢,脖頸上籠著一團香霧,一副慵懶形容。
她嘴裡說著,「落下什麼東......」
抬頭的瞬間,眼眶裡的烏珠子瞪到最大,臉上的笑凝固住。
她扶著門的手發僵,哽著喉嚨問好,「沈......沈總,晚上好。」
慌亂間,且惠無暇注意到從肩頭滑下的浴袍。
避無可避的幾秒鐘里,沈宗良的目光被大片柔白的光澤攫住。
他也愣了愣,沒想到會是這麼副情形。
沈宗良剛下酒桌,身上仍著西裝,妥帖地束了冷色調的領帶,一臉清貴。
走廊盡頭懸著一面穿衣鏡,鏡中的小姑娘衣衫凌亂、氣息不勻,而她面前站著的男人,連背影都衣冠楚楚,冷冷清清。
一塵不染的鏡面里產生強烈的美學對比。
且惠只是剽到一眼,胸口的起伏更加明顯,忙用手去理浴袍。
沈宗良收回視線,有些尷尬地用拳頭抵在唇邊,清了清嗓子說:「門口那輛車是你的?」
忽然被他這麼一問,且惠有點懵,她啊了一聲,慢悠悠地轉過脖子。
原就擁躉的院子裡,銀色卡宴的車身折射白光,把兩個車位都給橫占住了。
且惠反應過來,她仰頭問:「是擋了你的車子開進來嗎?」
沈宗良表情淡漠,點了個極不耐煩的頭,「對。」
她連忙致歉:「真對不住,我現在去挪開。」
且惠摸到玄關柜上的車鑰匙。側過身,小心地避讓這一位。
她走了幾步,被冷風一吹,才想起自己喝了酒,不能開車。
且惠停住,手心裡攥著車鑰匙,向他求助,「能不能麻煩沈總挪一下?」
沈宗良看清了車牌,當她不會開,「怎麼,這不是你的車?」
她搖頭,「是莊新華的,他晚上在這裡吃了飯。他這個人,連停車都不老實。」
不過一句熟稔點評,且惠說得客觀油然,不摻半點愛慕。
但落在沈宗良耳朵里,不知道怎麼,莫名的不舒服。
要是唐納言在,八成又要刺他一記,說人家晚上和男朋友吃兩杯老酒,你不舒服什麼?
酒氣燥人,他伸手擰了擰領帶,語氣並不和善,「莊新華在裡面,叫他自己出來挪。」
上次的誤會就沒解釋清爽,這一回,且惠倒退兩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了。
倒把沈宗良驚了一下,不明白她鄭重其事的,是要幹什麼。
幾次照面下來,他大概也能看得出一點,她是柔和卻堅定的性子。
是不愛與人爭辯的,允許一切如其是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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