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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認識沈宗良以後,她才領略到,原不是人人如此的。

他冷靜、沉穩也從容,身上一道渾然的上位者氣勢,眼睛裡是歲月洗禮出的深邃,清正地讓人望而卻步。

想到這裡,且惠心煩意亂地丟下手裡的活兒,拿上裙子去浴室洗澡。

好像每一次都是,不管什麼事兒沾上了沈宗良,情緒就會輕而易舉地被影響。

且惠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她也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信號。

她洗完澡,頂著一張純白細嫩的面孔,穿了條真絲提花連衣裙,清爽地出現在胡同里。

這裡是魏家的老宅,改換門庭之後成了私人餐廳,只是不對外營業。

且惠跟幼圓來過兩次,門口的服務生認得她,喊了聲鍾小姐。

長廊下,堆花紅磚大柱撐起一道拱門,一樹的梧桐枯枝子高舉到天際,月色下別有意趣。

她提起裙子,微微抬腿邁過門檻,柔聲問:「莊新華在哪兒呢?」

服務生指了指裡面,「在西廂房裡,和魏公子一塊兒。」

且惠道聲謝,「我自己進去吧,辛苦你了。」

「好。不過鍾小姐,二樓有一桌貴賓,您儘量別上去。」

且惠點點頭,這個地方本來就是派這麼個用場的,有著普通人想像不出的精巧和奢靡。

她對此已經不感到意外,點點頭,「知道了,我會小心。」

這時已經快八點,宴席都吃到了尾聲,座位上零零散散的,沒幾個人了。

且惠進去時,眼見沈棠因坐在主位,和楊雨濛並著頭,不知在說什麼體己話。

她也不方便打攪,只得繞過身後的仙鶴松綠翡翠插屏,去休息室找一找。

「胡峰,你拿多少本錢和我打賭,今兒我要是說對了呢?」

說話的是打電話給她的魏晉豐,此刻他摸著空空如也的下巴,裝模作樣地拈了一把須。

這倆估計也沒少喝,不然不能醉成這樣。

一眼望過去,正對著屏風的雪白牆面上,掛了一副《江堤晚景圖》,仿古畫的大手筆。

胡峰摘了嘴邊的煙,指了指這幅售價過億的畫,「就今晚的酒錢,怎麼樣?」

魏晉豐比了個三,「那我也占你太多了,這怎麼好意思呢?就這個數不再喊了。」

他那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宛如三十萬已經落了袋。

魏晉豐囫圇出口,「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鄭板橋畫的,像他的風格。」

胡峰看起來更有自信多了,「我認為是齊白石,鄭老闆畫蘭花的。」

說到蘭花的時候,他的手腕還端起來描了兩下。

且惠實在聽不下去了,小小地清了一下嗓子。

倆文盲頭子,還站這兒有板有眼地對上錯誤答案了。

胡峰迴過頭,「哎,疏月,正好你來了,你說說,這誰畫的。」

她無語到極點,「那個,我是鍾且惠,還同學呢,看看清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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