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呀,泡溫泉容易口乾。」
幼圓無限遐想,「像小時候一樣嗎?吃點心泡溫泉,身邊有人侍候著。」
「甚至點心也是那老三樣。」且惠有點想笑,「你最討厭的。」
「唷,茯苓餅可太難下嘴了。」幼圓說:「這代表什麼你知道嘛?」
她笑,「代表爺叔們還沒退休,口味仍和從前一致,都按他們的喜好備的。」
幼圓鄭重其事的,「不,沈總是在告訴你,你丟了九年的生活,他都會還給你。」
且惠拈起一塊棗花酥,舉在上頭看了看,「任何事物都有期限的,爸爸是十年,沈宗良又會是多少年?」
她想,能湊個一整年,就很了不起了。
眼看沈宗良快到三十歲了,他再強勢也不會一直獨身。
他那個家庭,和總是妄想掌控兒子一切的母親也不允許。
至於誰又會是他的妻子人選?
拋開年齡問題不談,就是家世二字,已將她攔了在門外。
如果說坎坷的生活教會了她什麼,就教會了她這一點。
在命數面前,沒有什麼是能夠抓得住的。
你以為你能夠牢牢握住的,其實都是命運施捨給你的。
幼圓那邊語塞了半天,「又來了,不是讓你只顧當下嗎?」
且惠捧起一掌心的溫水,膩在手裡滑溜溜的。
她又猛地揮開,忽然笑出來,「是,我就是這麼想的。」
沒多久,剛才那個服務生就抱著浴巾過來。
她小心提醒且惠,「鍾小姐,沈先生走之前吩咐說您身體虛,不能泡太久。」
且惠捂著聽筒,「我現在就起來。」
幼圓在那邊已經聽見了。
不等她說,「快起來吧鍾小姐,沈總等你呢。」
「回京再和你說。」
「好。」
且惠又去淋浴房裡沖了個澡。
再出來時,換了一條睡裙,她問:「房間在哪兒?」
服務生指了一下小樓的窗戶,「在那上面。」
她慢慢走上台階,剛吹乾的頭髮披散在腰間,像一匹黑亮的綢布。
兩扇對開的緙金黃楊木門沒關好,且惠輕輕一推就開了。
她進去時,沈宗良穿了一件雲灰色浴袍,站在窗邊抽菸。
那浴袍是真絲面料的,色調中和在他身上,給人以寧靜優雅之感。
窗外交錯的樹影搖晃著,且惠一雙腳陷在柔軟的地毯上,沒再往前。
她很少正面看見他抽菸的樣子,有種深沉收斂的性感。
除了第一次,那一場她不在清醒狀態下的邂逅。
沈宗良也聽見了腳步聲,回頭時且惠已經出現了。
他估算錯了她回房間的時間,手頭上這支煙才剛抽到一半。
知道她不喜歡聞煙味,當了這麼久鄰居,他就沒在她面前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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