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樣不禮貌,也克制地不去看王字真,免得叫伯母難堪。
但王字真很坦然,早把她當家人一樣。
這些事就算她不說,且惠也會從別的地方聽到。
風吹起她的湖藍衣角,王字真虛弱地笑了笑,「所以我跟你們說,不要在愛裡面太計較了,人心是會變的。」
且惠想開口安慰兩句,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張了張嘴,「伯母......」
明白她的心意,王字真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去睡吧。」
她們兩個回了房間,並排躺在床上說話。
且惠的手指繞著頭髮,忽然問:「你媽媽想過離婚嗎?」
幼圓望著天花板嘆了口氣:「沒有,她說不可能就這麼把馮夫人的位置讓出去,知識分子骨子裡的清高,是接受不了自己成為人們眼中的棄婦的。」
且惠翻身起來,「伯母提離婚,那叫什麼棄婦,你爸才是棄夫。」
窗外半舊的紗燈搖搖晃晃,幼圓摸著她的頭髮說:「你這麼想,我這麼想,外人也能這麼想嗎?這個社會對女性的偏見太大了,媽媽真離了婚,那起子人不知道怎麼笑話她,她躲在馮夫人的名頭下,至少留了個體面。」
過了會兒,且惠又訕訕地躺下去。
她心想,這樣的體面要它來做什麼?
幼圓轉了個身,又哀哀切切地說:「更何況,我那幾個舅舅不爭氣,都指著我爸的扶持。」
且惠點點頭,她懂得。
尊貴體面都是虛的,那是做給外人看的,利益才是實打實的。
幼圓打個哈欠,拍了拍她的手臂,「睡吧,很晚了。」
「嗯,晚安。」
第二天清早,一勾纖細的新月掛在天上,就快從雲邊墜下去。
且惠醒得比平時要早,幼圓顛三倒四說了一夜的夢話,她都沒怎麼睡著。
她起身穿好衣服,穿過庭院出去時,馮家一個人也沒起。
且惠逕自出了大門,也沒有打給方伯,自己叫了個車回去。
沈宗良喝了那麼多酒,她擔心他胃疼。
昨晚他打電話來,正好她在外面散步,沒接到。
後來且惠也沒給他打回去。
說不上來為什麼,明明沈宗良也沒有錯,但她就是不高興。
可能愛上了這麼一個人,就是會加倍的敏感多思。
她小心揣著的自尊和對他強烈的想念在打架。一個要她拿喬,不許這麼快趕到沈宗良身邊去;另一個讓她別硬撐了,明明就連做夢都在惦記他。
且惠下了車,她拎著包,走在清晨飄著炊煙的胡同里。
拋開小時候不談,這是她回來上大學以後,第一次有了歸屬感。
這座浸染八朝煙水氣的古都,仿佛真有了她的一個家,而她的愛人正在等著她。
她到了那兩尊石獅前,門扉半掩,露出一角濃厚的綠蔭。
且惠推門進去,朝打掃落葉的傭人問好,「早上好。」
隋姨在後廚安排完早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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