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願承認，當時自己心裡還存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對方對他有一丁點在意，聽到那番話肯定會覺得生氣，至少不該是那樣平靜的反應。

不過這樣也好。

他和陳爭渡本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分開也算各歸各位。

「這有什麼，夫妻吵架，都是床頭吵床尾和。」灩靈笑道，「從你眼睛裡我能看出，你很喜歡他。」

宋溪亭苦笑：「喜歡是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灩靈搖了搖頭，重新從宋溪亭手裡抓了把瓜子，嘆氣道：「你明白，你只是不願意去正視。你做過鬼，該知道人間走一遭有多麼短暫，有些緣分錯過就再也沒有了，只能等死後追悔莫及。」

宋溪亭沉默片刻，顧左右而言他：「姑姑說得這般大徹大悟，難道是相親又失敗了？」

他剛剛有一瞬間想反駁灩靈，可話到嘴邊卻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既不能告訴灩靈陳爭渡是武神下凡，也無法坦白自己身懷魔骨。

任務失敗他還可以繼續當鬼，過以前的日子，可一旦魔骨的事暴露，即便不是陳爭渡，九州玄門會放過他嗎？

這個時候他就忍不住在心裡痛罵天道，好死不死，怎麼偏偏選中他來完成攻略任務？

與此同時，另一個離奇的想法倏然浮現在腦中——如果這一切不是意外呢？

只是他還沒多想，就見灩靈眼睛一眨，掉了兩滴眼淚。

宋溪亭頓時如臨大敵，企圖尿遁，被灩靈眼疾手快拽住了。

宋溪亭：「……」

他這張嘴喲，千不該萬不該提她相親的事！

百年前他和灩靈住在惡歧道時，這女人就一門心思給自己找個老伴兒，誰想遇到的都是沒投胎的渣男，差點人財兩空。

好不容易看對眼一個，對方還是隔壁酒肆老闆。

沒想到人家也是個姑娘。

此事一度被宋溪亭笑話了好幾年。

如今幾百年過去，灩靈還是孤零零一隻鬼待在惡歧道，原因可想而知。

誰料令宋溪亭意外的是，灩靈把眼淚往他衣服上一抹，竟露出幾分幸福的笑顏：「其實成功過一次。」

這下換宋溪亭開始八卦了：「誰啊誰啊？那他現在人呢，不住在惡歧道嗎？」

「你認識。」灩靈抬頭望向天空，似乎陷入了回憶，「就是隔壁的酒肆老闆娘。」

宋溪亭滿臉驚訝。

灩靈抿唇道：「我們也不一樣，我是鬼，而她是蝶妖。不過找個伴兒一起搭夥過日子嘛，倒也勉強湊合。」

「哦，那挺好的，不容易啊姑姑。」

宋溪亭慢慢停下嗑瓜子的動作。

沒記錯的話，這回他逛妖市的時候，路過那間酒肆，根本沒看到老闆娘熟悉的身影。

他沒有繼續追問。

只是忽然明白了，為何與世無爭只想掙錢的灩靈也開始痛恨玄門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