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
他當時想,只要幾年——
但是更重的不幸在暗潮湧動,它從未停歇。
只是半年,陸行聲從單親家庭變成了——
醉酒的父親淹死在水裡,是第二天路過的行人發現的屍體。陸行聲開始在親戚家裡輾轉——多出一個人不僅是多一雙筷子的事,因為手術及後續的療養,他們家斷斷續續外借了不少,眼看沒有大人在,著急的債主開始找上陸行聲所在的親戚家。
他就那樣被不幸所簇擁著往前走。
時隔多年,再次回憶起來時,那種快要壓倒他的情緒在十多年後,輕飄飄的只變成了一句話:我十八歲就是在那家小餐館度過的。
「一開始是端菜洗碗,然後老闆一家看我勤快,就慢慢教我怎麼做菜,我在那學了幾年,心想著自己未來也開家小餐館自己做老闆。」
陸行聲說這話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我悟性不錯,當時的老闆就將我介紹到鎮上大一點的飯店,我又開始從學徒做起——雖然幾年下來有攢住的錢,可是大頭都要還債用。第二個飯店不包住只包中午一頓飯,我捨不得在住的地方花錢,就住了大通鋪。」
他眉飛色舞的描述大通鋪的情景,勢必要讓這個外來的生物長長見識:「你肯定沒見過大通鋪的房間,就是我現在租的房間這麼大,但是一屋子睡了二十個人,床和床沒有分界線,唯一的分界線就是床鋪,有些睡姿不雅的後半夜直接把腿伸到別人床上。」
「屋裡只有一個小小的洗漱台和衛生間,每次用都要排隊。那一層也有公共浴室,但是公共浴室洗澡要花錢,所以每天的廁所都非常難搶,我那時候又小,端著盆子站在廁所門口也會被人明晃晃插隊……每天熄燈以後,抽菸的,半夜起來上廁所的,還有打電話的……反正很難有個健康的休息時間。」
「我和旁邊靠牆那床的小兄弟都很不適應,那段時間可能算是我條件最艱苦的時候——」陸行聲似乎記起了什麼,壓低嗓音,眉眼間都是生動的朝氣,「我有天晚上被別人的鼾聲吵醒,發現隔壁的人在偷偷哭。我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我性格有點——」
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它形容。
畢竟當時他也是年輕人,雖然條件苦,可因為心裡有目標,他的性格沒有因為挫折而變得陰沉,反而有些過於有精力。
他聽見身邊的人裹在被子裡哭,沒有體貼地避開,反而伸手稍微扯了扯被子,明知故問:「你哭了?」
哭聲驟停,只有斷斷續續的抽噎怎麼也藏不住,陸行聲應該走開,但那時他卻腦子抽筋似的補上一句:「真哭了?」
陸行聲回憶至此,心虛地給自己臉上貼金:「我當時的性格有些活潑,所以多嘴問了一句,隨後他就沒有再哭,或許是在我的安慰下對方心情變好了……」
他說這話耳朵有些微紅,很快轉移道:「從那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以後攢錢我一定要一個人住。之後我在大飯店一干就是三年,學徒的工作很累,而且出頭並不容易,工資也低,但是我偶爾還是很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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