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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嘛,进精神病医院了咯。”宋折寒的说法与齐堇玉一字不差,“被宋汀雪搞的。”

“就像我说的,她永远只爱她自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手!”

宋折寒像是有些恶寒,眯起眼睛,“要我说,最应该进精神病医院的人明明是她!——”

*

和所有在家中矮一头、在外也无所事事的丈夫一样,江晔最渴望的事情是得到认可。

但宋凭阑不可能认可他。宋凭阑不喜欢自怨自艾的蠢人。

渐渐的,江家也不认可他。她们觉得江晔什么也没捞到,什么也做不好。是江晔害得她们在这场联姻里彻底输掉。

宋汀雪也不认可他。

她甚至没叫过他“父亲”或“爸爸”。

家里没他一席之地。

但在外,他再无所事事,也是江家独子,商行掌权人宋凭阑的丈夫。兼以,他面相尚可,身材未走形,精神体态也算不错,在一票黄牙啤酒肚里,实在出类拔萃。

不知真相的小姑娘会把他当成一个上等货色。

江晔开始偷吃。

纸包不住火,何况他并不是一个聪明人。

得知真相的宋凭阑说了句,江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立即投身下一场投资竞标。

她无所谓他。死的活的,好的坏的,无所谓。

江晔痛哭流涕了一段时日。

可惜狗改不了吃屎,他也是。宋凭阑没有给出任何惩罚,代表试错成本低廉。有了前车之鉴的江晔更加谨慎。

这一次发现的人,是宋汀雪。

“妈妈希望我为您处理么?”那时的宋汀雪才从洛杉矶回去,手里没有任何股份,待在宋凭阑身边养病。

宋凭阑只说:“你看着办。别太过火。”

宋二小姐的理解,“你看着办”就是“你全权负责”,“别太过火”就是“别出人命就行”。

宋汀雪想了想,画了一幅油画,送给江晔。

画上的女人青春靓丽,正是江晔最近谈得热火朝天的那位。

收到油画的江晔不明所以:谁寄来的?暗示什么?威胁他婚外情暴露?目的又是什么?敲诈?勒索?

他站在房间,把油画放在墙边,随手开启收音机。

该是朗诵《新约福音》的,可不知怎么,电台却转成《阿诺芬尼弃曲》的诵读。

著名的恶魔之曲。

“Born to be bad,be ahead of the thrills feeding on fear. Original,criminal,immortal,dressed to kill. Call me insane. ”

我是天生的恶种,以恐惧为食。疯子生性罪恶,永恒地罪恶,盛装打扮迎接杀戮。

“Rip it up all in tatters. The fabric of www.loushuwu.ccbrace the darkness and be reborn... ”

撕毁一切,让它们狼狈。你的世界分崩离析,拥抱那份黑暗,然后新生……

总有些阴森森的,大白天溢出鬼气。江晔听得不舒服,才抬手想去拨换频道,低垂了眼,先前那副油画不知为何正在渗出颜料。

红色的颜料,从画中女人眼睛位置,源源不断淌下。

一眨眼的功夫,鲜红的颜料越流越多,越流越鲜艳,犹如两行血泪。

油画里的人似是活过来了,尤其那双挂着血泪的眼珠——活生生的,隐约转动起来,盯住江晔。

“江晔。”收音机里,英文的阿诺芬尼弃曲逐渐淡去,宋汀雪的声音十分突兀地传来。

宋汀雪从不称他为父亲,也许是因为不屑,又或者心里根本没有那样的概念。

“江晔,”她说,“那幅油画里,有我送您的礼物。”

什么意思?

这颜料是什么?声音又是谁?错觉吗?仍在睡梦中吗?

江晔盯着那副异象诡谲的油画,着了魔地走上前,站定在它面前。

画上,血泪还在流淌,簌簌,簌簌。

然后,某一瞬间——

画里的人好像成了活人,双眼一眨,眼球与眼眶极速分离!脱落!

眼珠猝然滚落下来,如弹珠掉在地板,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起伏跳动着,滚动到江晔的脚边!

骨碌碌——啪!

地板上,血肉模糊的眼珠停在江晔身前,正对着他,直勾勾盯来,瞳仁漆黑一片。

“喜欢吗?”宋汀雪问。

“毕竟你和她说,你最喜欢她的眼睛。”

江晔站在原地,与死不瞑目的眼珠对视,手脚冰凉,心脏里闪过急促的闷响,抽动混沌神经,胃里翻江倒海。

红色的颜料蔓延开来,血色浸透他的鞋尖。

他浑身瘫软,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耳畔,宋汀雪的声音很快又被电台弃曲覆盖。

“There's alwawww.loushuwu.ccs a waste. Done evil. Punished. Do evil. ”

地狱人满为患。忏悔没有用处,只是浪费生命。我们作恶,我们受罚,我们作恶。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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