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所剩快樂也痛苦,讓痛苦更加痛苦。
黎也是這樣, 靳邵更是,她不敢細問的關於他的曾經,他也更願意拿模稜兩可的玩笑話敷衍過去。
直到前一晚檢查單交到黎也手上,她不得不去意識到一些超脫現實的、方生方死的糾葛,其實是不想相信的,也不敢相信,那正是她曾退縮,不希望承擔的東西——一個人相隔千里,橫跨數年的想念與掙扎。
她起初只是期望他人身自由,靈魂自由, 日子平平淡淡, 無波無瀾, 餘生就不要太辛苦。
當現實的結果與希望偏差, 她就開始困惑,從再見到靳邵那一刻就開始。
她先思考他為什麼來北京, 後來想他怎麼來的北京,他去了哪裡,做了什麼,想他到底愛她多少年,一步步地去揭開,一層比一層的疤痕觸目驚心。她可以肯定,她承受不了最後的結果。
那些疑問還是順著感知,爬進大腦,將思緒腐蝕,好像又一個跟頭,墜進最初的霧裡。
她在深夜久久不能熟睡,坐在床前,手心緊扣住那兩枚對戒,眼神空茫又無措,在顫著的指尖輕觸上床上人的皮膚時,急切打破他們之間這種沉默的念頭瘋狂涌動。所以她走出病房,靠在冰冷的牆板上,撥通了一直沉在皮包夾層里的名片號碼。
樊佑連夜從外地趕來,在所有緊趕慢趕看望靳邵的人里,他的誇張才有理距,在此之前,唯一一個知曉靳邵的舊傷,深知二次傷害的嚴重性。
巧的是黎也剛告別病房裡三個人,在醫院一樓大廳就碰見了剛趕到的樊佑,他腳下生風,急匆匆上了台階,從大門繞進來,看見黎也時,表情跟行動都滯在那。
她剛收整好一夜的疲憊憔悴,紮起了頭髮,卻還是讓他覺察神情里幾絲憂鬱時驚訝了一番,遲鈍走過去,聽見她對自己說:「聊聊吧。」聲嗓也是沉沉下墜的暗啞。
兩人在大廳找了排空椅落座,樊佑少見地收了吊兒郎當的氣勢。他們之間相對陌生,樊佑甚至可以理解黎也因為他曾經的某個女友而對他產生些反感敵意,名片遞出去那麼久,壓根也沒想過對方有打過來的一天。
當然,從前夜那通電話,樊佑就感知到她話語裡透著不對勁的情緒,他以為她什麼都知道,靳邵什麼都跟她交代了,卻見她滿腹疑團地拿出兩枚對戒,臉色蒼白無力。
樊佑對黎也的印象還停留在一貫冷靜的表面,她像天塌下來都不會失態的那種,以至於見到她疲軟地自電梯出來,他會結結實實地愣一下,曾對這個人的看法似乎又稍稍推翻了一些。
兩人開頭聊了些客套的,問到靳邵的傷勢,黎也從皮包里捏出一張摺疊後的檢查單,她把李聰告訴她的二次敘述出來。
一晚上都在腦子裡囤著疑問,真當人來了,她又不知從何問起,那段她不得而知的歲月,從哪裡才算一個真正的起頭。
過了許久,兩人都沉默的這許久,各自點上一支煙,黎也聽見自己暈在濃霧中的聲音:「他後來為什麼會去國外?」
「他就沒跟你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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