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窈面露迷茫,準備打迂迴戰。
腰間刀放床頭櫃,江歸一靠向陪護椅,覷著裝傻的陳窈。這位資本家的兒子,坐姿並不規矩,床椅距離太近,他的腿挪動幾次,伸進床鋪下方,直言了當,「父親和你說了什麼。」
陳窈瞟了眼刀,「江先生什麼都沒說。」
江歸一不是有耐心的人,偶爾的紳士作派都是虛與委蛇。對付螻蟻何需放慢節奏循循善誘。
眼前這位愚蠢無知、兩面三刀、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陷入危險境地的小廢物,正在揮霍他所剩無幾的耐心。
江歸一抬臂,輕易扣住陳窈左肩,她瘦小的身體瞬間緊繃,脖子的青色經脈微微起伏。
「醫生沒注射氯.化.鉀,你應該感謝我的仁慈。」
男人的面龐呈現一種細膩柔和的油畫質感,語氣也輕描淡寫的,但他的手包裹住了陳窈整個肩膀,腕部的堅硬天珠往裡抵,像要嵌進身體裡。
如果回答不合他意,陳窈能想像下場,她竭力保持聲線平穩鎮定,「二爺,我死了對您沒有任何好處,您不會冒風險,更不會浪費時間精力。」
然而篤定的語氣惹惱了江歸一。
「錯。」他往傷口處按,磁性的語聲纏住了陳窈的耳朵,「你之所以還能好好說話,是因為給遊戲增添了趣味,我暫時捨不得讓你出局。」
親昵似嘆息,但手毫無憐憫,力道幾乎摁裂皮肉上縫好的線腳。江歸一用行動告訴陳窈,這就是和他作對的後果。
陳窈痛得臉色蒼白,後槽牙緊緊咬合。
有其父必有其子,江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天殺的,再這樣下去肩要廢了。
每個人都逼她踏上一條不歸路。
淺顯的殺意雁過無痕,陳窈覆上男人手背,彎眼一笑,笑容讓她的臉多了幾分明媚。
江歸一眉梢挑了起來,瞥向抓著自己的那隻手,很小,蒼白柔弱,連指頭也白到沒有一絲血色,與手背詭譎的暗色紋身形成了鮮明而濃烈的對比。
兩道陰冷的視線投射到她臉上,「別耍花招。」
「二爺,我可以告訴您我今天聽到的消息,」陳窈說:「但我有條件。」
「你不配和我談條件。」
江歸一摁在陳窈肩膀的手指移開,慢慢坐回椅子,肘撐向扶椅把手,右手順勢托住稍歪的腦袋,濃黑髮絲從指縫像細砂般溜出。
「父親陳懷生,江家法務的職員,山間株式會社安插到江家的線人,潛伏多年通過秘密渠道把信息傳遞出去,害江家損失三家海外公司。」
他笑,「我若把這些原封不動告訴父親,你明天就會躺在停屍間。」
陳窈眸光微閃,指骨緊張,「我聽不懂您說什麼。」
「聽不懂沒關係,你只需明白自己安穩無事的前提有且只有一個。」
無節奏敲擊的食指與笑意同時戛然而止在男人頰骨,他金色的眼珠冷潤而涼薄,那是一個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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