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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諷刺她魅惑君上麼?可她一個后妃,除了傍上皇帝這獨株大樹,攫取他的寵愛,她又何錯之有?

她又羞又憤,心道這國師與一眾罵她禍水的大臣無甚區別,由此心中種下了芥蒂。

課後,依照慣例,她要送他束脩作為拜師之禮。內侍早就告之於她國師的喜好,可她偏生不選佛經典籍,不選琉璃持珠,不選袈裟禪杖,特地選了一壺西域美酒,十條肉脯。

僧侶持戒在身,戒酒戒肉,她這束脩禮,是要藉機當眾羞辱於他。

她仗著盛寵在身,在宮中恣意慣了,無所顧忌。

旁人嚇得大氣不敢出,精明的內侍官還拼命給她使眼色,暗示她不應得罪這位權傾天下的國師大人。

誰知,他竟若無其事地收下了束脩,甚至唇角還似乎勾了勾,隱有笑意。

如若在笑孩童頑劣。

眾人皆舒一口氣,只道今日她是死裡逃生,逃過一劫。朝露卻不以為然,她心道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計其數,連殺戒都犯的僧人,更何況區區酒肉之戒。

可後來有一回,她親自低下身段向他敬酒,卻被他毫不留情地推拒。

那時,她開始被李曜刻意冷落,她深知一旦失了聖寵,她一異族會有何等下場。她欲借前朝勢力鞏固在後宮之地位,就想起了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

由是,她手捧夜光杯,盛滿葡萄美酒,螓首低垂,蛾眉宛轉,借著三分醉態,又倚仗與國師的師徒之情,有心想求手握大權的他提點一二,大開方便之門為她固寵。

她自以為說得十分高明,豈料他一改往日和顏悅色,冷冷道:

「娘娘不必大費周章。我從不飲酒。」

話裡有話,語帶震懾。

可她不服氣,當著他的面,一連飲了數杯。

最後那一杯,她已坐不穩,玉臂輕搖,花枝亂顫,仍想要從他鬆口答應她所請之事。

豈料舉杯的細腕被他一把扣住。他的玉扳指磕得她腕骨生疼,那寸肌膚仿佛要被灼傷一般。

他用一種仿佛要將她穿透的目光直視著她,再緩緩將酒液傾倒,一滴一滴灑在她那身蓮紅描金的薄紗裙之上,濕了一整片鸞鳥紋繡。

寒意浸透體膚,她瞬時酒意全無,嚇得細喘連連。

他的悉心教導讓她一時忘了他終究是權傾朝野,殺人如麻的權臣。

片刻,他終是鬆開了她,恢復了一貫冷漠的儀容,言辭冷峻,告誡她:

「娘娘身為宮妃,不可干於政事,更不可結黨營私。此舉危若累卵,有朝一日,必有傾覆之患。」

他冷言勸誡,對她始終漠然,素來沒有好臉色。

可最後一回又一回救她的,只有他。

……

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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