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樓羅為鳥,因一世又一世浴於業火,每逢月圓,必要受慾火焚身之苦,難消難解,死後方休。」
洛襄垂眸,無絲毫猶豫:
「愛欲本在我身,弟子甘願受此刑,以換得她再有來生。」
待洛襄再抬首,白衣老僧早已消散,唯有嘆息的迴響仍在,餘音浩蕩,在山間不止不絕:
「真乃業障,歡喜業障……」
夤夜,清月如銀,雷音寺的焦墟廢土又再度燃起大火。
沖天的火光中,初受戒的絳袍,佛子的袈裟,國師的僧袍,直至最後的玄黑緇衣,皆化為一寸一寸的灰燼。
連帶著記憶里漫天的佛經誦偈,王庭里一夜不盡的纏綿,屏風前那抹認真習字的剪影,那一枚無法宣洩愛意的繩結,還有最後雷音寺前決然離去的背影……
伊人桃面笑靨,酥腰雲鬢,亦盡數付之一炬。
一生飄搖不定的命途,如幻化的吉光片羽,就在眼底一一掠過,消散了。
此生已休,但求來世。
他不會後悔,也不遺憾。
火焰明光,生生不息,照盡兩世。
……
今生。
長安城二十里外,洛朝露從一場烈焰大火的夢中醒來。
她體膚炙熱如焚,渾身發抖,心頭狂跳。
洛朝露撫了撫胸口,緩緩下了軟榻,淺眠之後,恢復了些許精力。
她與鄒雲領著西域聯軍,從敦煌至長安,連日跋涉,晝夜不停,今夜這是她第一回 沾榻,竟然獨自睡了過去。
朝露披上大氅,帶上馬鞭,朝帳外走去。
不同於一路上的一座座邊城,長安戒備嚴密,不好帶整支軍隊入內。她需得和鄒雲一道想個辦法,可他近日老是避著她,行軍也並不緊快。
朝露蹙起眉頭。
帳外,月色如水,一群巡邏的甲兵聚在一處,指著遠方一處遙遙的火光四下低語。
朝露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神色驟然一凜。
是北匈人的玄甲騎兵。
不止有她這一支烏茲王軍繞過邊城,走險山惡水,奔赴長安。她一眼所見,熟悉萬分,就知曉這是北匈人的騎兵,定是從長安北面的定襄城來的。
定襄是大梁北境的重鎮,歷來由藩王鎮守,防守森嚴,北匈騎兵怎能輕易入內?
洛朝露想到洛襄還在長安,心思不定,當即叫親衛牽來坐騎,拿上弓箭,欲與一支小隊過去探一探北匈人的虛實。
一夜未露面的鄒雲疾步而來,勸她道:
「王,不必擔心,北匈人只是佯攻,並非真的要與大梁開戰。」
朝露勒住馬,面露狐疑,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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