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只是想讓他破戒,一次便足矣,何以不顧初次的疼痛,生澀又甜蜜地迎合,放任一夜索取不休不止,好似末日一般,直至天光。
每當他念起佛經之時,她專注凝望的眼神,唇角微微漾開的笑意,無一不再訴說著少女從不肯示人的情絲,偽裝在嬌蠻之下的心悅。
一旦想通了,難以言喻的悸動在五臟六腑間漫開來,隨著逐漸沸騰的血流涌動全身。
她的所在,既是他的深淵,亦是他的桃源。
薔薇渾身尖刺的包裹之下,是柔軟且羞澀的花瓣,至臻至純。而他,被小小的荊棘刺痛之後,竟忘了撥開尖刺,尋到她隱藏在內的蕊心,對他深深的渴求。
雷音寺寂靜無聲,停了許久的大雪又開始紛紛落下,覆滿他帶血的玉袍,掩住她胭脂色的裙衫。
他不顧眾目睽睽,一把將她抱起,往佛殿走去。
她的身體很輕,像是一陣風,隨時都要散去了。她腰間繫著他贈予的繩結,隨風蕩漾,纖弱無依。
他只能將她越箍越緊,摟在懷中,像是要將她融進他的血肉里。
「法師,你說過,我不是妖女,不是傀儡,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她在他懷裡小聲囁嚅,艱難地哽著一口血,「那麼,我是不是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死?」
他喉結滾動,咽下喉底洶湧的苦澀,點了點頭。
「我的魂魄就要散了,可我一點也不難過。」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朝他微微笑道,「因為,我馬上就可以見到他了。」
她的眼眸亮得幾乎要將他灼傷,好似天間的萬千星辰盡數隕落。眸底的清光之中,是她滿懷的期許,衷心的希冀:
「你說過,他死在了西域。我死後,也想回西域,去到他的身邊。」
「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她輕淺的聲音散在風中,變得縹緲悠茫,幻夢一般稍縱即逝。
他自從為國師以來,素來擅長籌謀。他算計了自己的死局,為她謀求來一線生機,卻沒有料到她的死。
如此猝不及防,連讓他籌謀的餘地都沒有。
那股遲來的鈍痛頓時變得尖銳,一下子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方才在佛殿,她向神佛發願說要再見他一面的時候,他當下就與她相認,將她留住,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或者更早一些,在她頭一回小心翼翼問起佛子下落的時候,他就告訴她,他確實來了長安,願意一生一世守護著她,她會不會願意和他離開長安,回西域廝守一生?
抑或是,烏茲王庭的那夜之後,他看透她偽裝的無理取鬧,將她強留在身邊一道修行,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良久,天地間不再有聲息,只剩下雪落的簌簌之聲。
他懷裡溫熱的嬌軀一動不動,慢慢變得寒涼。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已經緩緩闔上,再無半點光亮。他褪下袈裟氅衣,抱得更緊,想要將她捂熱,不過也是枉然。
她冰冷的唇角還噙著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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