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哪怕受了父皇母后的訓斥,死也不將真實的事情經過說出來。
她越說越委屈,抹一把眼淚,死死抿著唇,恨恨道:
「但我氣不過。他們貴為一國使臣,就可以在宮裡橫行霸道,如此仗勢欺人,我是大梁的公主,我也可以仗勢欺人。我想打人就打了,就是要教訓他們。」
她知道,經略西域乃是父皇心頭大事,使臣比之宮娥,孰輕孰重,自有分曉。
只有她,會為了那些宮娥,以一己之力,為她們討一個公道,當眾打得使臣從此不敢再欺負人。
話音未落,看到他嚴肅的神色,她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小聲道:
「哥哥,我錯了……我不該打人的。但,我不想賠禮道歉。」
他還在專注地為她敷藥,此刻卻抬首,黑沉的眼眸在夜裡發著亮,凝視著她道:
「公主未曾做錯。不必賠禮道歉。」
「大梁今後會有更多的西域使臣入朝覲見。若不嚴加管束,終將招致禍端。公主算是為了大梁,小懲大誡,乃是功德一件。」
「我已命鴻臚寺,嚴加看管各地使臣,不會再讓他們在長安為非作歹。」
小朝露驚訝得合不攏嘴。
她一開始以為,他也是為父皇來做說客的,要她向使臣賠禮道歉。
如此不顧公主淑儀,當眾鞭笞使臣的恣意行徑,也能被他一板一眼,說成為國揚威的樣子,倒像是大功一件。
她愣得一會兒神,不知為什麼,鼻尖越來越酸,反倒攥著他的手,開懷肆意地大哭起來。
小姑娘自小萬千寵愛,沒有受過什麼委屈,此刻只覺得被他這般理解反倒比被人誤解,更加想哭了。
那一夜,他頭一回,任她在懷裡用面頰蹭著他的衣襟。他沒有作聲,而是輕輕攬住了她,輕撫她因哭泣而顫動起伏的脊背,為抽噎不止的她順氣。
從前,她一靠近,他都會極為嚴肅地避開。
她後來才漸漸知道因為男女有別,他是克己守禮之人,不願和她過於親近。
她一直記得那一刻,他懷裡的味道,是一種淡淡的香氣,沉靜而幽遠,聞著就讓她莫名的心安。
可除此之外,他從來沒有再抱過她。就像她的大儒師父說的那樣,「從不逾矩」。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漸漸發現,他來宮中見她的時日越來越少,間隔越來越長。
直到他徹底離開前,那一日,他還帶了她最喜歡的西域玫瑰囊給她。
春日融融的暖陽里,他的神色有幾分不同尋常,專注地凝視著她,低聲道:
「公主殿下,我要走了。」
清甜的玫瑰囊瞬時吃起來有些苦,她抬頭,問道:
「哥哥要到哪裡去?我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你?」
他微微一笑,俊美無儔的面上帶著一絲莫測的氣息,道:
「等公主及笄了,便能來見我了。」
少女揚起頭,烏髮如綢緞,絲絛在柔和的春風中飄揚,不解又急切,追問道:
「及笄是什麼?為什麼是及笄才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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