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寺主持還說他頗有佛緣,要渡他出家,待他花朝節後受了戒,就要正式剃度了。」
「無相寺?我現在就要去見他。」朝露秀眉一擰,語罷就要奪門而出,卻被一勁臂攔下。
李曜收回了手,望著她道:
「今日天色已晚,你一女子,孤身入寺廟多有不便,只會吃個閉門羹。不如在府中暫歇一晚,明日親自由我帶你去,必會暢通無阻。」
見她面露懷疑之色,他微微一笑,道:
「姑娘不必擔心,燕北王府乃一國親王府邸,不會有歹人,比你在外頭留宿安全的多。」
他看一眼外頭的枯枝,又補充道:
「近日雖已入春,但北匈游騎在各地城鎮時有劫掠。姑娘自京城千里迢迢來見我哥一面,我不能讓你身處險境。」
朝露垂首沉吟,此言並非危言聳聽,北匈游騎時有出沒,燕北王府確實比外頭的驛站要更為安全。燕北王乃父皇的臣子,若事情有異,她直接亮出公主的令牌,沒人敢動她。
於是,她便跟著燕北王府的侍女來到一間寬敞明亮的廂房,暫且住下一晚。
入內後,廂房的門「嘎吱」一聲緊閉起來。
隨行的小廝跟著李曜已從廂房中退了出來,走出幾十步後,猶疑地問道:
「世子,怎會留一平民在府中?」
「她非平民。」李曜唇角勾起,淡淡道,「她乃大梁公主。」
他深不見底的眸中隱有悵意,抬眸之時,灼灼生光,照亮了記憶里深藏的一角。
少時,隨他父王入宮覲見新帝,曾在太液池邊見過公主一面。
美麗的少女一襲翩翩紅衣,在池邊踩著石子走路,且行且舞,纖姿裊裊,恍若神女。那一幕,美不勝收,動魄驚心,足足十年來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記憶里。
行走間,她身子一顫,髮髻上的金簪掉入湖中。是他疾步過去,淌水下湖,將沉入淺灘的金簪拾起來,遞還給了她。
她當時對他嫣然一笑,接過金簪插回了髮髻,和宮娥們笑著跑遠了。
他留在原地,深深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一襲錦袍沾滿了湖水的泥漿都未曾發覺。
她今日一進門,他就認出她來了。
少時一見鍾情之人,他怎會忘記?
明日,就算他帶她去見寺中修行的雙生哥哥又如何?到時候,她定會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與她見過面的人,從來只有他,不會是他那潛心修佛的哥哥。
……
入夜了,燕北王府一片沉寂。
塞外的北風穿過檐角廊道,送來城外金柝的鳴聲。廊下的燈盞,散著幽茫的火光,仍然執著地透過窗紙滲入廂房內。
朝露心神不定,輾轉反側,一直難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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