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從前在宮中做公主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那麼快活而充實過。
可這一回的聖旨,是以父皇的壽宴為名,實則是召集王公大臣,為公主擇婿為由。父皇要她即刻回長安,措辭嚴厲。
過了及笄,在定襄抗擊北匈的一年後,她已是十六了。往日父皇母后說笑著談起的駙馬大事已是一件不得不面對的事。
一年前,她一腔孤勇,可以千里找她的心上人,可這一年來看得多,聽得多了,她心中頗有幾分惴惴。
一年來,總有傳聞,西域時不時有大國向父皇求娶她為王后,或者是哪位國公酒後醉了,硬是拉著父皇說要和他做兒女親家。
父皇雖始終未允,但她心中有所感。
因李襄之身世,回京一事,定是有幾分不易。她不想他因為她而遭人非議,更不想與他分離,一刻都不想。
她便一直拖拖拉拉,不想回去。
李襄初入隴西軍中,與舅舅蕭肅一道排兵布陣,軍務繁忙。他去信問她的歸期,漸漸察覺到她的拖延,一日將手中的軍務整頓完畢,告了假,連夜回到定襄城中。
他下了馬沒有立刻去尋她,而是先卸下了一身血淋淋的戰甲,換上一身乾淨的玉袍。
月色下,一盞孤燈照著庭院紫藤蘿花架。微風徐來,落花在昏黃的光暈里明明滅滅。
少女正坐在紫藤蘿下的鞦韆里等著他歸來。
她換下了白日騎馬射箭的騎裝,著一身潔白的緞面胡裙,腰際繡著一朵初開的櫻粉芙蕖。
她垂著頭,望著回晃的鞦韆一下又一下地掩去地上的月影,似在沉思,連他走近的腳步聲都沒發覺。
李襄撥開一重又一重紫藤蘿的花簾,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為她拂去膝上的落花。
朝露回過神來,垂落的眸底,映出他關切的面容。他一路疾馳,墨黑的鬢髮上尚有一路攜來的霜雪,此時化開來,成了晶瑩的水珠。
他的身姿浸在在水珠的柔光里,顯得整個人越發清冷出塵。
「不是說,要我和你回長安。怎麼突然不願回了?」
她知道自己故意延遲的心思,定是瞞不過他的眼。她欺身過去,抬起雙臂環住他的頸,耳語道:
「襄哥哥,我不想回長安……我們去信一封給我父皇母后,說我們已經成親了,好不好?」
李襄下意識地扶住忽然落在身上的她,雙手虛虛攬著她的腰側,使她不至於跌倒。柔軟的衣料緞面如肌膚一般滑膩,腰間精緻的芙蕖紋繡栩栩如生,含露的花瓣都在顫抖。
他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少女滿心滿眼都是他,可他不能因此就放任自己。
李襄凝望著她水靈靈的眸光,一字字道:
「朝露是公主。我既想要做公主的夫君,自然是要堂堂正正,獲得你父皇還要天下人的允准。」
他將她散開的碎發撩至耳後,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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