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襄毫不在意,也不見波瀾,對身後的手下,道:
「取我弓箭來。」
隴西軍中的手下很快為李襄遞上平日所用的弓箭。
「嗖——」
一支黑箭破空而去,來不及眨眼之時,玄鐵箭鏃已從中心貫穿了那靶心的白羽箭。
箭身四分五裂掉落在地,而那支黑箭已穩穩刺中靶心,分毫不差。
眾人屏息以觀,還未來得及驚呼,只見整個草垛在下一瞬轟然坍塌,稻草漫開一地。
再回首,那執弓的男子已背身大步離去。
……
白玉砌成的高台上,一行宮女挑落四面的錦繡簾幕,隔絕了外界的窺伺。
一身玄底金紋龍袍的皇帝轉過身來,望著一年未見的女兒,濃眉緊皺,忽然低斥道:
「朝露,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皇后走過去,先是輕拍皇帝的手,而後將幾卷絹書放置在朝露面前,柔聲道:
「我兒,那麼多王公貴族,英俊少年都有意於你,你為何要嫁給一個無名小卒,還是被燕北王逐出王府的兒子?難道只是因為他長得像你曾經喜歡的那個哥哥嗎?……」
「你一意孤行,嫁給這樣一個人,你父皇的臉往哪兒擱?」皇后頓了頓,看一眼背身而立的皇帝,聲音低了幾分,「你若真是喜歡,先挑一位好脾氣的駙馬,成親後,將他留在公主府中,也不是不可……」
西域諸國的公主,哪一位自少時起不養些英俊的僕從在身旁。哪怕公主老了,身旁的僕從還永遠是少年,皇后自是見怪不怪。
朝露一愣,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兒只想有他一個夫君。」她抬頭望著母后擔心的神色,父皇生氣的背影,道,「如果要被迫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兒寧願一輩子不嫁人。」
皇帝氣得驀地轉身,對皇后指了指她,道:
「你看看她,先是命都不要地去了北地,戰亂之地。一年不回來,一回來就是要忤逆朕。」
朝露抬頭,神容端肅起來,小臂一揚,指著簾幕外頭的宴席道:
「今夜父皇壽宴,不僅全國臣子朝賀,還有西域諸國王子使臣前來,想探一探大梁虛實,一睹盛世風采,才甘願臣服。」
「我身為父皇最疼愛的女兒,大梁萬眾矚目的公主,一國的象徵。如何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如何能讓四海信服,大梁國力昌盛,民生安樂?」
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你……」皇帝和皇后對視一眼,一時語塞。
正當這時,宮女來報,各地的壽禮已紛紛送上來。
帝後二人緩步走向高台,眾人紛紛迎上去,依次獻上賀禮。
珍稀的玉石寶物,前朝散佚民間的名人畫卷,比人高的東海珊瑚樹。還有各地獻上的「河圖洛書」,以之為天降神跡,佑大梁千秋百代,皇帝壽與天齊。
方才在草場上挑釁的幾位貴族子弟心有不甘,望了望宴席後方一片沉寂的隴西軍坐席,舉著酒杯走向末座的李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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