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境,真是像極了五年前。
崔煥之卻仰著頭,粲然一笑,朗聲道:
「你不必擔心,我前幾日已向周邊的廓州,岐州,酈州三州求援,雖暫無刺史回信願意來援。就在方才,有二州送來百餘石糧草,城中百姓可以再撐一段時日了。」他將兜鍪拋予一旁仍在守城的寧遠,笑道,「我正好要去城樓換防。不如你與我下去看看糧草,暫歇一陣罷。」
辰霜應下。
沿著城牆拾階而下,二人已來到糧倉前,看著士兵們進進出出將糧草囤積起來,放入倉中,不由稍感寬心。
辰霜從一擔送來的糧食中撈起一把麥子,看著顆粒從指縫瀉下,面露喜色。忽然,她手中的動作頓了頓,轉身面向在旁指揮若定的崔煥之,道:
「崔將軍,你守涼州和峒關幾年了?」
崔煥之脫口而出道:
「已餘五年。怎麼了?」
辰霜踱著碎步,踩著地上隴右軍旗迎風飛揚的倒影,凝眉道:
「那麼多年,如果讓你畫出涼州城和峒關周邊的輿圖,你能有幾成把握?」
崔煥之一怔,覺得此問語出突然,但經細思之後,肯定地答道:
「大約能畫出個六七成,有些太過偏僻的地方,若是我沒去過,怕是細節有誤。」
辰霜眉頭一皺,手指勾起,覆在下顎上,若有所思,道:
「憑你在軍中經驗,如果單憑几個斥候探得的細節,可與你多年在城中的經驗所畫相比,可有出入?」
「斥候每回來探的話,因關牒有疑,不能再城中待過久,線索必有斷裂,並不連貫,必不可能與我這般長期在城中之人所了解的細節相比。」崔煥之娓娓道來,又見她神色有異,關切問道,「你今日何出此言?」
辰霜面色凝重,對他道:
「回鶻人,似是有全套涼州峒關城防輿圖,在我看來,細節十分相近,可以說幾近完美。」
「那幅圖我已讓人從涼州帶來了。你且看看,是不是與你的經驗,幾乎一致。」
語罷,二人離開糧倉,來到了城牆邊的石凳處,攤開了那捲宴海死前交予她的絹帛。
絹帛展開,密密麻麻的輿圖映入二人眼帘。隨著崔煥之的手不斷在絹帛上飛快遊走,他鳳眸緊緊眯起,神色越來越焦慮。
「確實。與我所知,幾乎分毫不差……」他最後倒吸一口涼氣,急切地問道,
「畫此輿圖之人究竟是何人?看樣子,必定是久居涼州之人,否則,怎可能知道得如此精密?」
「此人若還在回鶻,峒關涼州就危險了。」
辰霜的目光呆滯地定在絹帛上,神情複雜,心間忽然一片混亂。
這輿圖,叱炎說他只花了一朝一夕的時間製成。以他向來孤傲的脾性,斷不會以這種小事欺騙於她。因為,並無甚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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