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海呆在原地,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那雙時而柔情時而陰鷙的碧眸,她兩輩子都忘不了。
那雙眼,屬於掖擎。
前世死前,被他幾近暴戾地占有凌-辱了一夜,那種哪怕隔世仍然清晰如昨的恐懼感攀升而上,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此時,他還只是回鶻大可汗的一個皇子。只記得她嫁過去沒多久,他便弒父殺兄,奪取了汗位,強占了她。她為大唐和親公主,只得依照胡俗,父死子繼,二嫁成為他的可敦。
後來她才聽聞,就是他,率領最為精銳的一隊回鶻騎兵,繞過涼州河西軍和堯山天險,千里奔襲,直取長安。
好像在找什麼人。
知道他對唐人的恨意竟如此深切,她在回鶻與他虛與委蛇,多加防範,最後決意取而代之,才有了前世兵變失敗,自盡而亡的慘烈結局。
今日,他竟也在這宴會上。他究竟要做什麼?
宴海細長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得生疼。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司徒陵望著她臉色驟然變得煞白,擔心地問道。
「無事。」宴海擦去額上驟然冒出的冷汗,跟上了他。
司徒陵面露狐疑,在一處几案處立定,對她道:
「你就立在此處看。這是我朋友的坐席,他不會說什麼的。你且放心。切記,不可隨意妄為。」
宴海從柱子側探身,望見了前方几案上坐著一個白袍少年,蹀躞革帶,腰配長劍。
只得一個背影,卻也可見寬肩窄腰的精壯輪廓,一頭墨發尚未及冠,隨意散在身後,黑得猶如一望無際的夜色。
聽到司徒陵的招呼聲,少年微微側過身,露出俊美的側臉下,一道利如薄刃的下頷線。
眉眼濃烈,一雙黑沉的眸子悠悠掃過來,看到了公主也不起身,不過淺淺頷首示意,舉止從容中透著一股藏鋒於內的凌然傲氣。
「河西蕭氏。」司徒陵對她耳語道,「也算你娘家人了。」
宴海「嗯」了一聲,心想道,不止是娘家人,還是妹夫。
此時,內侍唱禮官高聲道:
「聖駕到——」
宴海收回思緒,朝御座上望去。只見她的父皇一襲赤金朝服,緩緩舉杯,抬手示意宴席開場。
群臣起身,紛紛祝酒,賀頌聲一片。
她的目光不由往對面望去,看到掖擎隱在人群中,兀自飲酒,薄唇輕勾,顯然帶著不可一世的諷意。幾杯酒後,他朝幾個回鶻大臣耳語幾句。
片刻,那鬚髮皆白的回鶻人,看起來是這隊使臣中最是德高望重的一位,朝高座上的皇帝敬酒道:
「大唐的皇帝,我們今日帶著合盟的誠意而來。回鶻願意與大唐永結秦晉之好,為表誠意,我今日替大可汗向皇帝求娶大唐公主。聽聞,皇帝有兩位親生女兒,適齡婚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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