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閥門都會調高, 但最先出來的永遠是冷水。

冰涼的溫度和皮膚對沖，逼退了縈繞在鼻尖的血腥、耳畔殘渣們瀕死的詛咒，重新把他拉回這間狹隘浴室。

溫度開始升高。

在霧蒙蒙的空間中，傑森得以放鬆下來, 去思考與阿茨德的相處、東區孩子們的歸路，想一想前些日子剛讀的文藝雜誌。

水滴從白色挑染上滴下，沒入搭在肩頭的浴巾中。

傑森從桌上摸到煙盒。

是慣用的牌子。

渾濁的煙和蒼白的水汽撞在一起，遮蔽住視線。

傑森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安全屋選址在東區深處，只能瞧見雜亂的電線、斑駁的磚瓦。櫛比鱗次的樓房遮擋了看向夜空的眼，就算有義警在附近出沒, 也瞧不見那張寬大的披風。

他垂下眼, 把菸蒂摁滅。

在傾身的那一刻，床板的異常尤其明顯——下面藏了東西。

這座安全屋傑森並不常來。當然在進入之前, 有細細檢查一遍。裡面並沒被哪個劫匪小偷光顧過，也沒有偷房族霸占, 它還在安全範圍。

那就是被某隻紅鳥摸到了？他不該亂動的。

傑森不爽的俯身。

手機射出強光。

床底密密麻麻一整堆的照片，塞的滿滿當當，直到沒有縫隙。雙指夾著，稍微用力抽出一張，照片塔便迫不及待倒塌，淹沒傑森的腳踝。

銅版紙上印著只正在檢查屍體的大型貓耳男。他彎下腰，指尖搭在死人的脖子上，沉重的披風順勢垂落，和深紫禮服混在一起。

那個瘋子坐在蝙蝠俠的腰背上，手中捧著大簇大簇的玫瑰花。

毫無疑問，這是張寫真。

殷紅的花瓣順著披風凹處滑落，墜在地面。

人體壓出自然褶皺。

沒有ps技術，它真真切切發生過。

地上還有很多。很多。

被拉撒路之池治癒的軀體視力良好，傑森可以輕鬆辨認出那些大同小異的該死的寫真照。每一張都是正在工作的老蝙蝠，和緊挨著他的瘋子，兩人顯得無比親昵。

照片從手中滑落，傑森艱難的拔動雙腿。

空中氧氣驟然降低。

每一次呼吸都無比沉重，血液在耳畔鼓動奔涌。

傑森從兜里掏出手槍，摸到桌上的全包式頭罩，順手往頭上扣。

他要去阿卡姆瘋人院。謎語人愛德華不通魔法，但妙就妙在智商夠高擅長揣度人心，估計知道點有關小丑的下落。他要去老蝙蝠的安全屋。打劫一下老頭的最新裝備，順便光明正大看看關於小丑的機密資料。

他對他們很了解。

傑森的頭罩是塔利亞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