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天简行严说到做到,从早上到中午一直在济生堂“公干”。他把济生堂在他家贸易行订的西药送过来之后,剩下的时间里一直在济生堂的门口,屁股底下垫了张靠背椅,头顶上有人给他撑了把伞,一会还有人从家里帮他拿来了墨镜,没坐一会功夫,喊跟班小丁:“去给我买瓶汽水来!”
高记这边,老板高元保出去收账,柜台后的老账房照常不管事,今天上午接连不断地有顾客登门,搞得甘小栗格外地忙。他抽空抬头看看简行严,心中一点快乐看着看着就没了,甚至越想越来气。
“你这是找着给我上眼药吗?故意显摆给我看的吗?”气不过的甘小栗穿过马路来到简行严跟前。
简行严把墨镜掀起来,一双带着大双眼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甘小栗:“怎么了?我在这儿等着中午请你吃饭啊!”
“像你这样等?”甘小栗双手叉着腰,“再说我同意中午跟你去吃饭了吗?”
简行严不明就里,自我反省了一下,指着汽水喊来跟班小丁:“给他也来一瓶!”
“这下公平了?”他问甘小栗。
甘小栗望着他懒洋洋地倚在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心想要不是简行严乃槟榔屿大富大贵之人,真该上去一脚踢翻椅子再揣他屁股。
槟榔屿的天气只有热和非常热两种,雨季也绝不让人好受,甘小栗喉咙冒烟,不想多说,亦不想喝他简行严那瓶讨嫌的汽水,转身过马路走回铺子。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他刚回铺子,一个白发苍苍的顾客就上门了。那人论年纪不亚于章亭会馆的白十九公,额头的皱纹又深又长,唇上留着稀稀拉拉的白胡须,穿一身土布衣服,脚上蹬着一双布鞋,步态却十分稳健。
甘小栗见状,立刻迎上去主动招呼到:“请问您要点什么?”
老者一张嘴,露出嘴里一颗金属镶牙:“后生,你这儿有没有……”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只钩子一般的手紧紧抓住甘小栗,嘴里喃喃到:“你……你是……阚荣?”
甘小栗的手腕被抓得生疼,在自己另一只手的帮忙下他好不容易把这只被抓住的手抽出来,龇牙咧嘴的说:“老爷子您这力气可够大啊……哎哟,痛……”
老者幡然醒悟:“噢,不对,不可能是他。”
甘小栗心说,是因为我长了张大众脸吗?张老师已经有一个“金岁寒”和我长相相似了,这会儿又来一个老爷爷的“什么荣”跟我长得大差不差吗?
他追问:“老爷子您说的是谁?”
对方眯起眼睛,努力端详着甘小栗的脸,不知是不是想从这张俊脸上看出姓甚名谁生辰八字来,过了一会儿才答到:“我说我一个失踪的朋友,跟你长得吧……颇有些相似,是我老眼昏花,没分清楚。你可比他小多了,你都是他儿子的年纪了!”
儿子?听到这话甘小栗一个激灵来了精神,他赶忙又把老爷子的钩子般的手夺过去说到:“老爷子,劳烦您细说这一下这个阚荣吧?没准儿还真的是我的亲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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