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的樣子，應該一點都不符合你預想中的那個人會有的處境吧？」

池晧歌說著說著，即便仍舊是維持著燦爛的笑容，可淚水還是忍不住一顆一顆的朝著下面掉落。

「對不起，我很抱歉，我應該是讓你的遐想破滅了——」

什，什麼？

阮軟覺得這說法簡直足以說得上是荒謬了。

怎麼會有人為了這種理由，在這種情況下還對著別人道歉的？

「你……」

她甚至於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面前的這個池晧歌，和阮軟在世界主線里知道的龍傲天，根本沒有一點點相似的地方。

他身上的那種自卑與恐慌感，簡直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埋沒了一樣。

就像是……

被主人趕出了家門，在外流浪了很久很久，飽受人類虐待，卻還會在公園看到被別人牽著繩子好好照顧的大狗狗時，向著那些大狗狗們投去極其羨慕的目光。

不管人類對它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可只要下一次還有人用和善的模樣對待它，它依舊會不長記性的第一時間選擇相信，搖著尾巴湊上去試圖跟著那個人回家。

可即便是真的成功被接了回去，它也不敢像是其他的狗狗一樣放肆，在它的潛意識裡，它是不配被愛的這一點已經深入骨髓，它永遠都在討好著主人，它無時無刻不在害怕自己重新被丟棄——

怎麼會有龍傲天混到了這種地步？

阮軟覺得很不可思議。

「抱歉——我，很抱歉……」

池晧歌看著不知道什麼滴到自己手背的上的淚水，那混著髒污的瓷白色肌膚，仿佛在瞬間給了他什麼巨大的打擊一樣，他甚至連臉上偽裝出來的笑意都維持不住了。

一聲聲嗚咽的哭泣里滿是絕望，就好像是深沉的泥潭般窒息。

「我連你做的三明治都被他們搶走了……我好沒用，我為什麼這麼沒用……」

「還能走嗎？」

阮軟抿了抿唇。

她雙手捧起了池晧歌的臉。

像是兔子一樣柔順的少年輕輕眨了下眼皮，正好一滴淚水落進了阮軟的手心。

他停下了哭泣，眼神懵懂的與阮軟對視，乾淨，純澈，不諳世事。

「我們去醫院吧？」

去醫院？

池晧歌神情當即染上了抗拒。

他咬著唇。

「……不去。」

畢竟……

他挨打早就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從小挨打到大，以至於都挨打出來了經驗。

今天這一身的傷勢，其實也就是看著嚴重了點，實際上根本沒有傷到多少，都是自己裝出來的。

這要是去了醫院，被拆穿了他還怎麼發揮？

「你不要管我了，我自己的傷勢我知道，並不是很嚴重，過個十幾天就沒印子了，我是不會去醫院的，很抱歉沒能按照承諾送你回家……」

池晧歌垂眸，眼眶泛紅，那忍痛的模樣，半點都不像是他嘴裡說得那麼輕鬆。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