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是在家裡的話,宋軒會幫她熬好小米粥,盛好送到她手裡,囑咐她喝完就躺在床上繼續睡覺。若聽到張曼想吃紅燒肉的要求後,他會第一時間就去小區旁邊的超市,買好五花肉和調料包,回家後在廚房細火慢燉,做好後再送到張曼手裡,還會叮囑她「少吃兩塊,生病還是要清淡飲食」。
可能她之前只顧著工作了,忽略了宋軒的許多好。在這個時刻,那些往日溫暖的生活細節混亂又清晰地在腦海中依次浮現,她特別想拉起宋軒的手,認真地告訴他:「之前可能我錯過你太多次了,我可不可以用今後的時光來彌補。」
想到這裡,她再也無法強裝平靜地吃午飯。她放下筷子,用手抹掉眼角溢出的淚水,在心裡對宋軒說:「若我能順利出去,以後一定會和你好好生活。」
下午獄警又來給張曼送藥,繼續吃上兩片退燒藥後,張曼覺得額頭的溫度在逐漸恢復正常。看來這退燒藥和那個醫生一樣,都是管用的狠角色。
她坐在硬木板上,身子不再瑟瑟發抖,大腦也不再一片空白,想要喝水時也可以自己起身去倒水。看來,人是環境的產物。環境再惡劣,也都會迅速調節身體來適應。
晚飯後的半個小時自由交談時間,新牢頭過來找她了。
「八年。」對方簡潔有力地說出兩個字。
「什麼八年?」張曼有些不解,可能發燒未愈導致大腦轉速不夠快。
「牢頭判了八年。」新牢頭撇撇嘴,一副你怎麼連人話都聽不懂的詫異表情。
「這麼長。」張曼感覺像一個皮球拋在空中,本來能接住又沒有接住,無端生出這麼多懊惱與不甘。
「不長了。你是不知道她那個案情的複雜程度,那可是上千萬的國家財產,別人都撇乾淨了,就留下她一個人兜著。八年還多?」新牢頭分析的頭頭是道,一副懂法知法的熟稔模樣。
「知道了。」張曼低聲應著,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
其實,她有一肚子疑問,卻不知道答案在哪兒。比如,牢頭真的會貪污國家千萬財產嗎?相處久了,你就會發現她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管理監室也算公平公正,對每個人都說地過去,這樣的牢頭真的貪污了國家千萬財產嗎?她真的是一個壞人嗎?
還有,八年之後,她從監獄出來後,她都六十多歲了,她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家庭和親人?她該怎麼面對這個社會和世界?她真的會樂觀堅強地繼續生活嗎?她還是從此就生活地一蹶不振一敗塗地?
張曼想不出這些問題的答案。
她能想出的,就是牢頭和王娜一樣,從她的生活中就此別過,或許此生再也不會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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