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長睫毛上下一抬一放,嘴角扯起不屑的笑,「媽媽是過來人,女人是最看不上貓兒的,要是可以……現在哪個女人還做這行,來這裡的都是沒法子的人,你還是早些看清形勢。」
聽老一輩說,經過廢土時期的滅亡危機,母系社會維存至今,這混亂期的二十多年來,男人再怎麼折騰、再怎麼搖旗呼籲平權,依舊沒辦法撼動女人的地位。
不過那都是好人家的事,低保區不分女男,沒錢沒權沒勢力,誰管你是女是男,能把人當個人都不錯了。
宋玉珂掐了煙,照舊淡淡「嗯」了聲。
「現在是世道好了,要換做以前,媽媽我是不會由得了你在這裡挑肥揀瘦的,女的男的不都是客,都來做白貓了,還擺什麼譜子。」
「媽媽,逼著人做什麼,賺不著錢了就知道難受了......」
隔壁房間裡探出一個腦袋來,毫不避諱裸露著半身,大剌剌地笑著,「要是可以,誰不想只伺候女人啊。」
毛媽媽斜睨她一眼,「哼」了一聲,呼出一口白煙來,「行了,隨便你們,挨餓的又不是我,我啊,不愁吃不愁穿,抽你們兩成利,權當包租婆了……」
「出了這個門,別在外面招客,現在聯防查的緊,要是被抓了,別怪我不留情面。」
隔壁女人「噫」了聲,「新世界來真的?」
新世界,政府重整社會秩序,混亂的灰色地帶和低保區為重中之重,聯防隊的人天天往老市口跑,每家每戶的開始人口普查。
一聽是新世界,走廊里的女女男男都掛上了愁苦相,她們要是能做別的也不會來這裡,拖家帶口的人不少,家裡的幾張嘴都等著喂,要是沒了這個來錢快的活,多少人得累死餓死。
過不多久,聯防隊就會查到這裡來的。
「什麼地方都不能沒有規矩。」
毛媽媽似乎想到了什麼,笑了一下,嘴剛張開,後面的房門裡就傳來一聲嘶聲裂肺的喊叫聲。
「拿酒啊拿酒啊——」
走廊里稀稀拉拉的說話聲短暫地停了下來。
「阿媚的運氣真不怎麼樣,遇到這種貨色....」
【拿酒】表示客人有暴力傾向,是求救的信號,往往這種時候,毛媽媽會叫來樓下的安保。
可此時她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一步沒動,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媽媽,怎麼不叫安保?」見毛媽媽還在吞雲吐霧,宋玉珂忍不住蹙眉,「阿媚說拿酒啊。」
「我又不是聾子。」毛媽媽壓滅煙,不耐道:「不會死人的,著什麼急啊……樓上在接待重要人物,樓下都是局子的人,等會兒再說……」
以前白貓館不叫白貓館,叫花場。現在搖身一變,掛上了娛樂場所的牌子,走得是高端演藝會所的路子,只有後台不錯、且有一技之長的女男才能上得了台。
像宋玉珂這樣從低保區過來的、什麼都不會的乞丐只能待在這樓上的白貓廊里,接待的是小有來頭的熟客,要不就是給得起錢的客。
頂樓是台子貓兒的地界,招待的是她這輩子都夠不上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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