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並不只是象牙塔里嬌嫩的花朵，也懂得怎麼保護自己。

但這樣一個孩子，進入了成年組的更衣室，就仿佛落進了群狼環伺之中，稍有不慎就會被碾碎，吞吃乾淨。

偏偏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種危險。

他長得太過白淨了，完全不像是南美人。頭髮或許是懶得經常打理，有些長了，劉海垂落遮住了眼睛，捲曲的發尾也落在肩膀上滑來滑去。

大家很難看到他完整的一張臉，注意力只能放在他的動作上。

手的骨架不大，指頭圓潤而粉嫩，勾著球襪的邊緣不斷調整位置，將護腿板一點點塞進去，夾住，然後拉上襪子，最後伸縮帶扣緊了膝蓋邊緣，完整地包裹住小腿肚，襯得膝蓋上方的大腿愈發飽滿。

大家都盯著看，看得發愣。

偏偏他做得仔細而又慢吞吞的，絲毫沒有注意到他人的眼光，只專注在自己身上，直到最後才舒了口氣，抬起頭，露出了一雙小鹿般容易受驚睜大的眼睛，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求大人物的庇護。

更衣室里都是響噹噹的、成名於國際足壇的大人物。

勞爾，卡洛斯，齊達內，羅納爾多……還有剛剛加入他們的前曼聯球星貝克漢姆。

在他們面前，里奧當然是害羞而不知所措的。

與他同齡的，青訓隊裡相識的好友，沒有哪一個能像他這麼早就被提入一線隊訓練，甚至跟著他們一起踢友誼賽。

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融入新的隊友之中，怯生生的樣子，看起來更好欺負了。

是的，球場上的關係，無非是征服與被征服。

球員的本能就是壓倒對手，摧毀對手——無論是敵人，還是同隊有競爭關係的隊友，本質都是一樣的。

他們打量著里奧，心裡思索著他如果未來在一線隊站穩位置，會取代誰的號碼。

前鋒的話，十號，十一號，還是七號？

他們互相看著，七號的勞爾受不了隊友暗示的目光，一腳踹了回去。

誰也不肯當先出頭的那個人。

不是因為不忍心欺負，而是……

主教練的餘光瞥向了更衣室門口。

其他人也同樣心知肚明。

雖然弗洛倫蒂諾有意隱藏自己，但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冒頭，什麼暗中觀察……這實在太明顯了，完全沒有一點遮掩啊！

說好的高層不插手更衣室管理呢？

有這麼擔心他們欺負新人嗎，他們就算想，也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

弗主席很擔心。

他尋思著，還是要給里奧找一個羅納爾迪尼奧那樣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