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恆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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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雲海日理萬機,可對家裡並沒有撂開不管,他自己也是慢慢做大的,自然很知道銀錢來之不易,誰都別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
然而,月底翻看帳本時,汪雲海眉毛便皺成大大的川字,徑直問到郭氏面前,「怎麼這個月的用度竟添了八千兩?」
郭氏無動於衷,「我又不管事,問管事的人去。」
好處輪不到她,壞處卻要讓她背鍋,想得還怪美的。
汪雲海無言,當初是他放任憐兒架空郭氏,可他滿以為郭氏不會甘心認輸,多少得從旁插一槓子,兩人互相監督,府里帳目也更清明些。
豈料郭氏竟真箇無欲則剛,任由憐兒騎到她頭上,怪哉!
看著汪雲海匆匆離去,郭氏輕輕朝地上啐了口,她並不傻,香憐兒那屋子雖跟鐵桶似的,也被她見縫插針安了兩個眼線,故而郭氏對家計並非一無所覺,自然看出裡頭端倪,但,何必要提醒呢?讓他們自個兒亂去罷,橫豎她沒享多少福,自然也不怕吃更多的苦。
汪雲海對妻子的品行還是信得過的,就有點懷疑銀子被香憐兒搬到娘家去了,她雖是孤女,可乾娘葵婆膝下還有七八個弟弟妹妹呢。但,葵婆又何必這麼大開銷,知道她種植神藥所費不呰,可這份支出汪雲海早就悄沒聲兒安到公帳上去了,私底下還來揩他的油,未免太貪得無厭些。
香憐兒見他氣勢洶洶,自個兒可也沒好氣,「您好意思說呢,都怪您惹出的麻煩。」
朝東苑努努嘴——原來這八千兩多半來自靜王夫婦的傑作,確切點說,是靜王妃的傑作。也不知徐家怎麼教她的,堂堂一個名門淑女,買東西居然要靠賒帳。
這段日子她一天三趟往外跑,看見什麼都喜歡,迫不及待要摟回府里,卻又總說現銀沒帶夠,讓人家記在紙上,身份在那裡,自然也無人起疑。可等店家拿著債票過來時,東苑那扇角門卻怎麼都敲不開了。
不得已,只好來前院打聽。香憐兒卻是要臉面的人,由著一幫閒漢烏泱泱聚在太守府前,像什麼話,少不得先幫徐寧付掉,支出便是這般越攢越多的。
汪雲海目瞪口呆,「你不會去找王妃對質?」
香憐兒嘆道:「我也想啊。」
可每每提起賒帳的事,徐寧總是將話題岔開,她身邊那三個丫頭更是千伶百俐,一會兒倒茶一會兒端點心,總不讓人有空閒之時,偏偏香憐兒要管教府里許多下人,自個兒亦是分身不暇,總不能老耗在東苑,少不得略坐坐就走。
倘若這些還能視作誤會,是她小人度君子之腹,那麼之後發生的種種便坐實了靜王妃是位慳吝之徒。
蓋因徐寧也來過她這小院幾次,起初香憐兒還是挺高興的,覺得堂堂王妃肯為她折腰,然而徐寧開口便是「這套雞翅木家具不錯,放我那花廳正好」「這個多寶閣挺別致,搬去我床頭罷」「這好似前朝遺下的古董,哎呀妹妹可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正想這個呢」。
香憐兒望著空空蕩蕩大殿,很是哀怨,「您瞧,家裡都快被她搬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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