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了張嘴,想勸紅芍顧念舊情,可是,她有什麼資格?紅芍若真叛主,第一個就得拿她開刀;若只是姑且虛與委蛇,就更得借她來獲取汪雲海信任。
怎麼看都是兩難!
半夏微微闔目,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她這全是為主子犧牲,以後每逢清明中元,記得來她墳前燒柱香啊!還有鮮花貢品也不能忘。
汪雲海看她還在遲疑,手上多加了一分力道,銳利的刀鋒割開皮肉,流出暗紅的鮮血來,葛太醫輕輕打著哆嗦,唯恐這人一不小心把自己給宰了。
自始至終他沒說半句話,可見是個貪生怕死的庸碌之徒,汪雲海才敢放心以他為質。
紅芍終是下定決心,緩緩朝對面走去。
沒人說話,氣氛緊張得幾乎凝滯。
汪雲海並不怕對方突然發難,不過是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加起來也不是他對手,只是握著匕首的胳膊不自覺緊了緊。
葛太醫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暗罵這哪像個地方官,簡直是土匪!
紅芍木然朝前走著,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眸中滾落,如流珠瀉玉,我見猶憐。
汪雲海甚是嘆惋,他知道這女孩子心裡不好受,可沒辦法,只有她適合做這件事。若想借眼淚博取同情,卻是打錯了主意。
不過頃刻之間,紅芍眼中就由悲痛轉為怨憤,甚至給人殺氣騰騰的感覺,腳步也不自覺的加快,那樣子簡直是朝汪雲海撲來。
汪雲海拽著葛玉章下意識退到門邊,紅芍卻並未多看她義父一眼,而是瞬也不瞬盯著汪雲海,
「你不認得我了?」
「什麼?」汪雲海只覺毛骨悚然。明明聲音與之前無半分區別,卻無端讓人感到寒意。
紅芍咯咯笑著,竟忽然開始起舞,身段分明柔媚至極,舞姿卻有種說不出的扭曲怪異。
「這樣你還認不出?」
汪雲海睜大眼,這是巫舞!他記得,憐兒私下裡曾跳過幾次,可是從未跳完整段,她說此舞是獻給山神的,凡人若存輕慢之心,必將招致天罰。
當時的他自然不屑一顧,只當是唬人的把戲,可是葵婆也只教給了她這乾女兒,旁人怎可能會?還跳得這麼像,這麼好!
喉頭驀然發緊,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握住脖頸,汪雲海下意識腳下趔趄,喘著粗 氣,「你是憐兒?」
「香憐兒」笑得更歡,明明是側對著他舞的,這會兒卻幾乎將頭整個地扭轉過來,直勾勾望著他,眼中並無半分情緒,「大人曾說要與我生同衾死同穴,這話還作數麼?」
汪雲海一陣恍惚,他殺憐兒並非出於本意,而是被藥物麻痹了神智,過後他也頗為自悔,盼著能有個機會解釋清楚,然而人鬼殊途,到底只是妄想。
他也想過或許憐兒會來他夢裡相會,卻再料不到是這種情況,借屍還魂?等等,她說要他記著誓言,莫非現在就要將他帶到地府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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