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鋪了一地的碎瓷,郭槐仍是心有餘悸,景德帝卻又不耐煩地喚他,「取朕的金丹來。」
還要?今晚上已經第四盒了。郭槐有些躊躇,是藥三分毒,這東西如此厲害,可想而知副作用該多兇猛,萬一出了岔子,他可擔不起干係。
可皇帝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差,他能有什麼辦法?郭槐嘆口氣,到底認命地打開抽屜,翻出僅存的一盒丹藥,琢磨著明天必得找太醫來瞧瞧,就說是太后娘娘的意思,諒來能對付過去。
服下金丹後,景德帝面上籠罩一層赤色,像廟裡紅臉膛的神像,「方才是哪個懷疑朕氣力不支的?」
帳鉤放下,裡頭的聲音愈發不堪起來,郭槐默默退下,他雖是個太監,天天聽著也難以心如止水,如今宮裡的氣象跟當初真是大不一樣了!
正欲借尿遁出去松松筋骨,裡頭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像夜梟悽厲的呼喊。
郭槐便知不好,忙衝進去,也顧不得讓那兩個赤身露體的美人閃避,只定定望著榻上:景德帝面如金紙,早已人事不省。
好在氣息尚存,郭槐只得一面叮囑她們守口如瓶,自個兒且攜了對牌,匆匆到慈寧宮報信去。這樣大的事,終究得太后娘娘拿主意的。
小太監們雖一頭霧水,可憑藉在宮裡生存的本能,知道利害,一個個守在殿外嚴陣以待,避免有人擅闖,卻未發覺有個內侍悄悄來至後殿天井裡,從袖中放出一隻信鴿,看它展翅翱翔飛入天際,唇邊露出詭秘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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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恆收到來自京城的急報時,已是接近年關,距離事發過去兩月之久。
離奇的是吳王竟早早趕到京城,並以雷厲風行之勢逼入宮中,要為他父皇討回公道。景德帝至今仍昏迷不醒,太醫診斷說是陽氣虧損,內里虛耗。
煉製那金丹的道士已被下獄,一番折磨後受不住刑,吐口說是受東宮指使,陳皇貴妃與太子自然不認,架不住人證俱在,於是由皇太后下旨,將此二人禁足,那幾個美人也被丟進冷宮。
徐寧詫道:「如今莫非吳王監國?」
齊恆搖頭,「太后不問政,朝政大事皆交由內閣裁決。」
大哥的平庸是公認的,因此當景德帝立安王為太子時,內閣沒什麼理由反對,一個碌碌無為的君主遠比一個野心勃勃的要容易打發,他們只需要大哥當個吉祥物便夠了。
如今太子被關押,吳王也未趁機攬權,反倒在皇帝榻前扮起了孝子,每日延醫問藥噓寒問暖,好不體貼。不但內閣滿意,連鄧太后也深受感動,不便追究其私離封地之罪。
看起來無懈可擊,可總叫人覺得哪裡怪怪的。煉丹的主意最早是吳王提的,如今卻得以全身而退,一躍成了功臣,當然這鍋陳皇貴妃跟太子也不算白背,誰叫她們一股腦往坑裡跳?
徐寧對景德帝沒什麼感觸,死活不與她相干,她只關心家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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