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又低垂下眼，像是在思考。

「……」

「既然如此。」

在斂去那些不該對準朋友的情緒後，他抬起眼看向鳶色眼睛的青年：「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

告訴她可能存在的陰謀，告訴她不要輕信平行世界中得到的信息。

太宰回望他那雙沉靜的藍色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只是在疑惑，而並非想要質問他。不然也不會在此前選擇配合，直到小田離開後才出聲詢問。

那麼，為什麼呢？

太宰想起很久之前，當他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與小田比賽猜拳。

起因只是幼稚的賭氣，兩個互相看對方不爽且誰也不覺得自己會輸的人，在織田面前就猜拳這種表面和諧的方式達成了共識。

太宰起先是不以為意的：猜拳？哈。

但後來發生的事情，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怎麼說呢，他一上來就連輸了三把，非常遜。

他也因此忽然意識到，自己很難直接看透小田，他甚至不知道她即將要出什麼拳。

當時的太宰還很不服氣，又不死心地再比了兩次，還是輸了——可他的眼睛他的大腦又真真切切地告訴他，小田根本沒有在認真觀察算計他，她甚至沒怎麼動她的腦子，單純就是跟著感覺想出什麼就出什麼。

也不是沒有這樣的人，出拳隨機性很大，但最開始的勝負率至少也能保證在五五開，幾回合下來後他就能摸清楚對方的習慣，最後獲得至少九成概率的贏面。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輸得慘不忍睹。

太宰還是不死心，於是他不再沉默，試著用言語干擾試探，把更有隨機性的猜拳遊戲上升到更具邏輯性的心理遊戲。

事實證明，這樣做還是有點效果的——勝負率終於可喜可賀地達到七三分了，雖然是對面七。

好吧，還是很遜。

不過太宰覺得自己再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五五開，但小田卻像是察覺出什麼，果斷拒絕了繼續，之後也沒再跟他比過猜拳。

現在想來，還真是非常敏銳的判斷。

雖然是在回憶曾經堪稱恥辱的歷史，青年的唇角卻微微翹起，掠起淺淡的笑意。

「因為小田很特殊哦，織田作。」

「她和我不一樣，和魔人也不一樣。所以她知道的越少，行動越隨心所欲，便越讓我們難以招架。」

太宰抬起手，伸出食指的指尖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側，在接近太陽穴的位置：「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她有著非同尋常的敏銳直覺。」

又似想到什麼，他加深了笑意，眼角眉梢跳躍著明顯不懷好意的期待，喃喃般低聲道：「總該讓魔人也試試看和她比賽猜拳。」

莫名其妙的失敗，懷疑人生的挫敗，那種奇妙的感覺總不能只有他一個人體會過。介於魔人比他從前還爛的立場以及小田月如今堪稱脫胎換骨的成長，他在輸了猜拳後，恐怕還能再吃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