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念頭，只是單純地想活下去啊。」

「卻不想，成為別人用來屠戮的工具。」

「經歷這些，才發現這世上原來有這麼多迫不得已而為之。」

「曾經的自己，一直吃學業、工作的苦，甚至為激烈的競爭而抱怨，如今才知道，原來生活照常就已經是幸福。」

「安逸的生活讓我忘卻了，這世上除去人類之外的所有生物，都要拼盡全力才能存活下去。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而人類卻仿佛從誕生後就擁有自然活到衰老的權利。」

「嗯？」

江楚楚聽到熟悉的名詞睜開眼睛，恍然以為自己正在上生物課，老師還在那裡講達爾文進化論。

剛清醒的她帶著一股無害感，這讓她在某一瞬間，更無限接近於天使的角色。

望向她的陸辭仿佛定格，深深地與她對視，輕聲開口。

「我這樣的人，活著與死去也沒有什麼分別，但幸好，還能在這破敗的人生中，再見你一面。」

男人勉強一笑。

江楚楚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聲音帶著一股困頓的柔軟。

「你不敢反抗新世會是嗎？它是你一切迷失的來源。」

陸辭沒有立刻回答。

江楚楚也不強迫：「好的，我知道了，你講一下會內的戰力分布，異能者有多少，他們又都是什麼能力。」

隱約猜到她目的的陸辭有些迷茫：「你要……」

「身為大祭司，應該有權知曉會內的情況，又或者，要我再找一個人來問？」江楚楚逐漸清醒，撐身坐起來，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陸辭搖頭：「本身你問我什麼，我都該無條件答覆，我只是……擔心你會做出危險的事情。」

江楚楚浮上譏諷的神色，掀起一邊的唇角，仿佛瞧不上他。

「那也跟你無關啊，膽、小、鬼。」

後三個字被她加重語調，拖長聲音。

她想做什麼，是死是活，都由她自己承擔。

他這種新世會的走狗，懦弱膽怯，不敢反抗，她如何跟他有關係嗎？

江楚楚的眼睛無聲地傳達出這層蔑視的意思，起身站直身體，就這樣立在他身側，看向前方。

「看在你我是故人的份上，只要不來阻攔我，我也當作看不到你。」

正當她準備邁步時，陸辭忽然伸手隔著衣袍扶住她的小腿骨。

「我……其他在我眼前死去的是陌生人，但你不是！」

他情緒有些激動。

目睹別人赴死，漠然的背後，尚且都會將它轉化為一份心理負擔，更何談看著她這樣世間美好的存在被摧毀。

陸辭恐懼自己的死亡，亦恐懼她的死亡。

「噢，也是，甚至有可能你親自給我行刑呢。」女人的口氣仿佛在講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