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來到一片空地，江蘊才停下腳步。

夜幕緩慢降臨，環顧四周能見度逐漸模糊的林木，江楚楚看向眼前的人，甩手從他桎梏中掙脫開來。

「如果還是上次的話題，那不必講了。」

她面無表情沉聲道，透著一股疏遠。

江蘊轉過身，攤開另一隻手掌。

上面躺著一把匕首，是她之前在科研所從空間掏出來的，後來揣進口袋，洗乾淨借給蕭何給獵物扒皮使用。

江楚楚視線下垂掃了一眼，並沒有去接。

「什麼意思？」

「江楚楚，我只想明白一件事。」

他沒有喊她博士。

猜出他的問題是什麼，江楚楚轉身，跨過茂密的草叢，褲腿與木葉發出窸窣的摩擦聲。

勘破她秘密的男人站在身後一動未動。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高聲道，「那兩封書信憑空出現在床頭，我將它放到了枕頭下！」

江楚楚僵硬地停住腳步，垂著頭一直看向夜幕下變成深灰色的草叢。

男人又喊，言辭犀利。

「江博士那樣不善處理人際的人，如何一路走來與人周旋，從中斡旋，謀取生路？」

江楚楚咬緊牙關，好吧，一路逃亡命都受到威脅，她無法保證不留一點端倪。

「丁欣、火柱，乃至太陽城你給陌生女人遞出藥品，這是江博士會做的事情嗎？你不是她！」

男人的聲音隨著秘密的剖開，帶上激動的情緒。

江楚楚聽到那斬釘截鐵的四個字，猛然抬起頭看向前方，像是穿透眼前的景色，看到遙遠的地方。

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

原來他知道。

一切都知道。

身後，江蘊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走來，沒有就此罷休，而是把心中所想悉數交代。

「江博士曾經殺過嬰兒，手術刀插在胸口，一擊斃命，死不瞑目，我看過屍體。」

「但你不是，你捂住他的眼睛，事後還將它送回母親身邊，從那時我就肯定了，你是不同的。」

「你拖住落水的我，說只是對實驗體有一絲感情，你解救江雪重新安置，藉口是加強對我的掌握，就算！就算這一切都是真的！但迷宮中一個死去陌生人的遺願，為什麼你也能放在心上？告訴我！」

江蘊已經抵達她的身後。

他急促地呼吸著，仿佛一個溺水者，每一段講出的話，都在耗光他的氧氣和體力。

江楚楚抿緊唇，依舊背對著身後的人，她怕一轉身，所有的偽裝都會潰然崩塌。

身後男人深吸一口氣，有些哽咽，他從剛才連連發問換上一股較為溫柔的語氣，娓娓道來。

「日記里寫，江博士專注研究到病態的地步，父親不允許她有一絲一毫其他的興趣，為什麼你清楚語言學理論的假說，還能跟葉越澤侃侃而談？」

「那是你本身的知識對吧？就像你離開S城後在酒店的生活，房間裡的一切吃穿用之物，才是你真正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