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草的男人直直盯著她的眼睛，像是要確認她的反應。

半晌後，他緩慢垂下視線，恢復看向前方。

「你是個好人。」

男人聲音如他外表一樣粗糙滄桑。

「你替我妻子做了簡單的處理，我很感激。」

「這是我自己選的道路，不必可憐我。」

江楚楚緩慢點了點頭，與他一同望向遠處：「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決定，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比如，他屍變後是否需要她解決？再比如，他徹底死亡後，是否要送他與妻子一起落入江水。

韓祐緩慢地搖了下頭。

「剛才，阿玉告訴我，說是戰鬥中被人推向喪屍的，但並不知道是哪個人。」

江楚楚驚訝地看向他。

此等仇恨，難道不報？！

可以用各種方式逼問他們，一定能有人看到下手的那個人。

「之前我做過海員，末世來臨的時候，我們就在這艘船上瀏覽兩岸風光。」

「阿玉一直想回這兒看看，說自小時候為建壩搬遷後，就沒再來過。」

男人看著波濤翻滾的江水眯起眼睛，像是陷入回憶。

可能臨死前的人，在最後時刻都想找個人傾訴，來講一講，自己短暫的生命長河中，到底在岸灘邊撿起過幾枚珠子，又有過怎樣的收穫。

江楚楚安靜地聽他講著，沒有催促韓祐尋人報復，就像她剛才說過的那樣，尊重他的一切選擇。

「後來船上混亂，無人開船，最終撞向一個港口，是我用能力一點點修補的船底。」

韓祐講完這點，麻木的表情上帶著點惋惜。

「我們沒有孩子，我是把這艘船當成自己孩子的，呵。」

他搖了搖頭。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的，對嗎？」

「我允許他們上船求生，結果最後害死了我的妻子。」

「他們應該早就看阿玉不順眼了吧，船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操持，她是個好樣的，能幹持家，睿智果敢，沒有她解決不了的事情。」

男人講到這兒，眼角淌下淚水。

「我喜歡挑戰，一年到頭飄在外面，坐著帆船跨越海灣，家裡全是她在照顧。」

「這些年，委屈她了，我沒能讓她過上幾天好日子。」

「下輩子，我們還要在一起，我好好補貼她。」

韓祐抱緊懷裡的人，將額頭與她相貼，涕淚橫流。

江楚楚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

什麼安慰的語言，在赴死人面前都是蒼白的。

下一秒，講述完整個故事的韓祐開口，再無剛才那種感情，透著股面對陌生人的冷漠。

「謝謝你的善意，你有一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艘船。」

這句話猶如一把榔頭，敲得江楚楚當頭一棒，沒有反應過來。

「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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