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靈寂顯得有些百無聊賴了,他既非王氏人,又在王氏沒親眷。
帶病之軀,更像個透明人。
梅枝信手摺斷,落得幾瓣花泥。
王章見此,主動解釋:「姮姮今日起得早,頭疼的老毛病犯了,老夫便沒讓她來。」
郎靈寂禮數周全,「多謝伯父告知,姮姮體弱該多休息。」
王章自己還病著,無法在風中久站,「老夫在家中備了接風洗塵宴,殿下這就請吧。」
稱謂無形中發生了變化。
郎靈寂聽了,不顯山不露水。
王宅準備的接風洗塵宴聲勢浩大,王氏在京做官的子弟齊聚於此,犒勞二公子王戢。
王氏家訓,揚名顯親,孝之至也,無忝皇祖,式救爾後。
這話的意思是使家族揚名是最大的孝,子弟們享受了祖宗的恩惠,也要開擴進取,為後輩們鋪路。
在琅琊王氏無論嫡出庶出,年齡序齒,只要為家族帶來榮耀者,皆享受最高禮敬,有在宗牒單開一頁的待遇。
凱旋歸來後,王戢成為家族大功臣,無數讚美的詞彙用在他身上,開祠向祖宗的第一支香,由他來敬。
從前王戢只是輕躁的膏粱子弟,依仗家族托舉,如今有了真實功績,終於可以堂堂正正揚眉吐氣了。
襄城公主怪罪道:「夫君立下如此功績,皇弟卻只給了江州太守的虛銜,當真小氣,本宮哪一日與皇弟評理去。」
州牧長官之中,刺史掌兵權,太守掌文職,當然是有實權的刺史更吃香。王戢不善舞文弄墨的,拜個太守實在沒用。
王戢握住妻子兩肩,柔聲道:「知道夫人為我著想,但晉升太快,引人猜忌。」
襄城公主嗔,「誰敢猜忌你琅琊王氏?你王戢天不怕地不怕的。」
王戢笑了笑,天不怕地不怕還不是怕夫人,扶公主稍事休息。
帝室與琅琊王氏明爭暗鬥,王戢與襄城公主夫妻二人雖出身於不同陣營,夫妻倆的感情數年如一日的融洽,從未有過紅臉吵架之事。
當下氛圍怡怡,觥籌交錯。
然而片刻之後的主宴,氣氛有些詭異。
輔佐王戢成事的帝師郎靈寂,按說該在慶功宴上分一杯羹,然他受了輕傷,額頭還裹著白紗布,坐於角落處寂然飲酒,默默無聞,沉靜如淵。
素來熱忱的王小姐遠遠和王戢坐在一桌,兩人之間仿佛隔了厚厚的牆,完全陌生人一般,丫鬟發現從歸來到現在小姐跟姑爺沒說半句話。
如此尷尬的情景,王戢面上掛不住,低聲道:「爹,雪堂為兒此番出謀良多,叫他過來這邊坐吧。」
王章順勢道:「桌上全是烈酒,殿下若過來,可換清酒。」
郎靈寂被請了過來,安排在了王姮姬對面的位置,中間還隔了四五個人。
王姮姬夾著碗中菜餚,並無反應。
王戢舉杯,「雪堂,爹爹為你換了清酒,你可盡飲,我先干為敬。」
郎靈寂起身接酒,謝過,飲盡。
他仍是一身白裳,似一眼清淡的泉水,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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