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可以反抗, 或者拒絕簽字,但一來朝政上的事她不十分懂,二來王家正處於生死存亡之秋,上上下下同仇敵愾, 郎靈寂人品雖差些, 但也確實有能力扶大廈於將傾, 她理應配合他。
如果她在此關鍵時刻拒絕任用郎靈寂, 會被歸結為胡鬧,危害整個家族, 別人會質疑爹爹臨終前的決定,說「王章臨死前糊塗了才用一個女娃娃當家主」。
她得學會成熟和忍讓。
某種程度上,她和司馬淮挺像的,司馬淮被權臣操控,她也是。司馬淮沒什麼實權,她也沒有。
但如今司馬淮銳意改革,漸漸脫離了舊貴族的掌控,擁有一定的主動權,積極對付他不喜歡的臣子。她卻不能,天天和仇人虛與委蛇。
月余過去,各宗族和世家漸漸接受了王姮姬為家主的事實,有些懂得靈活變通的人已開始有意無意地討好。無論私下裡怎麼議論,那些人表面上諛詞如潮,對王姮姬眾星拱月一般。
王姮姬不願承受外界太多的注意力,極力避免自己「重要」的地位——她在族中越重要,地位越核心,郎靈寂便越會認為她奇貨可居,非得綁住她不可。
爹爹臨終前將家主戒指傳給她固然是好意,但無形中也害了她。有了這戒指,這不可替代的地位,郎靈寂一定會把目光在她身上盯死。
本朝法令規定未婚男女有父母喪亡的,守重孝半年後可以正常婚配,免得漫長的守孝三年耽誤了適婚年齡。
這無疑衝散了王姮姬拖延成婚的藉口,郎靈寂不是文盲和法盲,精通律令,絕對不會放過這一漏洞。
河東裴家的表兄裴鏽尚在,但喪事已過,他家中也有事,無法在建康久久滯留,這幾日就準備卷包袱了。
裴鏽多次找王姮姬,陪她說話聊天,送各種小禮物,安慰她喪父喪兄之痛。
王姮姬道:「河東路途遙遠,有羯人和流寇作亂,表兄回程時要小心。」
裴鏽聽她關懷,微感欣慰,「九表妹放心,我帶足了侍衛和僕役,一路上走官道,除非羯人想徹底和朝廷鬧翻,否則不敢劫掠於我。」
王姮姬嗯了聲。
裴鏽遲疑了會兒,支支吾吾道,「這次回去,爹爹和娘親就要給我定親了。」
王姮姬默了默,「恭喜表哥。」
裴鏽無聲嘆了聲,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表妹,你知道我心裡的人明明是……」
人多眼雜,王姮姬立即打斷道:「我已定親。」
裴鏽一驚非小。
「誰?」
前幾天她和那個寒門書生,不是退婚了嗎?
王姮姬亦有些訝,他竟不知此事。
但無所謂,她不願提及那人的名字。
裴鏽大抵明白了,那日在祠堂中有個衣帶白雪的男子,一直站在姮姮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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