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不妥,九妹她……」
郎靈寂打斷,「江州一帶的流民帥還未平定,北府軍又崛起了。仲衍將天下大事拋之不顧,整日糾結於家長里短。」
王戢蹙眉,「是,北府軍的首領名叫岑道風,此人寒人出身,實力不可小覷。朝堂上陛下在找機會擊潰我王氏,九妹又在這節骨眼失蹤了,所以我有些著急。」
郎靈寂幽幽道:「誰當家主都沒問題,支撐家主寶座的是琅琊王氏的兵權和實力,否則立家主只會淪為過家家遊戲。」
因為新政,士族們紛紛揭竿而起,需要一個替罪羊平息這場怒火。
這替罪羊當然不會是王姮姬,是一個和她關係緊密的。
王姮姬現在老實些,對誰都有益處。
「姮姮會在我那兒過得很好。」
王戢凜然,郎靈寂心思縝密,遇到原則性的問題總是比常人更清醒篤定。
與這樣的人共事在朝政上自然能占據上風,但九妹嫁給他,不知是對是錯。
這件事原是姮姮犯下大錯,王戢無法再糾纏下去,既得知妹妹平安,只得先行退讓一步,畢竟琅琊王對他,對整個王氏都有恩情。
「好吧。」
·
王姮姬在小王宅調養數日,再度幽幽醒來時,房檐下的唧唧鳥語,微風動樹,生命的氣息流淌在空氣之中。
她遲鈍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並未腸斷肚爛,又摸了摸臉頰,沒有七竅流血。
身體完好無缺,血液是流通的,四肢百骸舒適溫暖,似剛經過一場精細的按摩,如釋重負的感覺。
她還活著……好好地活著。
秋雨過後天氣轉涼,她身上蓋著厚厚柔軟的被褥,博山爐焚著價值千金的沉水香,屋裡燒著溫度正暖的地龍。
依舊是那間豪華奢侈的屋子,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之尊。
什麼都沒變,什麼仿佛又都變了。
最初的怔忡過後,王姮姬忽然下意識劇烈惡寒起來,伏在榻邊,想把自己喝下的東西嘔出。
那股蜂蜜一般淡淡的藥味依舊迴蕩在口腔中,極為熟悉,不是毒藥勝似毒藥,蠱惑人心控制精神,是化成灰她都認識的老朋友——
情蠱。
上次施蠱悄無聲息,這一次他索性光明正大地給她灌,劑量遠遠比上次大。
且他斷了她的後路,能解情蠱的文婆婆和文硯之,一個被殺一個被捕。
她相當於被戴上了一副沉重的鐐銬,鑰匙被銷毀,再不可能摘下。
前段時日她種種逆天改命的行為,如大廈之傾,付之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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